(本章为程兮)
“很抱歉,不感兴趣呢。”我接过服务员给我上的那杯纯茶无奶的奶茶,推到了桌前,一脸笑意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尝尝。”
他表情作难,声音喃喃:“都是男人,何须为难彼此。”
我向椅背一靠,与桌子的距离之间左腿自然的搭在右腿之上,指尖落在光滑的把手之上。
“你可别冤枉人,我可没有为难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用这杯没有奶的茶堵住你的嘴。我瞧着你年纪不大,所以你不懂事我还可以告诉你,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是你能觊觎的你就要学的老实本分一些。不过,据我了解啊,邹邢应该也不会喜欢你这类型。”
他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似乎没想到我能将他的话堵的死死的,恐怕我再多说两句话,他这幅委屈兮兮的样子就要当场表演落泪了。
此时正在酝酿,我看出他眼眶红了。
于是我先在他落泪之前又连忙补了两刀:“你知道大人与小孩的区别是什么吗?”
他开始惺惺作态。
我继续,完全不顾他那副欲抹泪的样子,“大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会选择放弃,坦然妥当,而小孩呢,为了橱窗里一个洋娃娃能哭一夜鼻子,甚至隔天看见还要哭。”
他假装嗔怒,但是语气楚楚:“你……你说这些话只是为了羞辱我吗?”说完这句话后他眼圈的红已经弥漫到了脸上。
很好,我的目的就要达成了。
“羞辱?可不止,我想做的可不止这些。”
这是你自投罗网的,既然这样,那我就跟你这绿茶撕一撕。
我的态度显然让他有些害怕了,我睥视他,期待着他何时潸然泪下。
“程兮哥哥,我究竟做什么惹你这么生气了?你喜欢邹哥没问题,但是你总不能那你觉得发生了什么的那份气撒在我身上吧,这种局面并不是一个人导致的,如果不是两个人……根本……”
“根本什么?丁郁你觉得你在这胡乱造次我就不会管你了?你觉得将我跟你扯上关系是让你值得吹嘘的一件事?我记得我警告过你,有些事情该做有些事情不该做,如今你倒好,我的话分毫都不放进眼里了。”
我没有想到邹邢会出现在这里,他那句冷厉的警告原本不是对我,但却一下子扰乱了我跟绿茶斗智斗勇的思路,莫名的也泛起了一丝慌张。
我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
“邹邢,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这地方难道不是公共场合?又或者这个地方写着我邹邢不能入内?”
得了,这家伙一生气总会连带着身边的人一起冷嘲热讽,连自己都不放过,于是我努力向旁边挪了挪,给邹邢腾位置。
那小绿茶也站了起来,刚刚还有几分愠色的神情顿时变得可怜巴巴,说话的语气变得幽咽,他用他十足的表演能力给我展示了十秒落泪。
小泪珠顺着眼角落下,还未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处,就被他用手指点去,那种行为在我眼里看起来更加惺惺作态。
但是我不得不承认,这小绿茶的演技确实了得,如果不是我身在其中,如果是我站在邹邢的角度,十有八九我就信了。
于是我微微抬眸扬颈,睨着眸子观察邹邢的神态变化,直到他逮住了我的偷看行为,缓缓将头低下,唇对准了我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先不跟你算帐,待会儿处理完他再来收拾你。”
“邹……”
“嘘……配合我……”他将指尖点在我的唇瓣,我心里的那抹悸动在作祟,但是仍多几分畏惧。
邹邢敛起眼里的波澜,他平缓自己的情绪,看向丁郁,“如果你能把这演技发挥在正当领域上,说不定早就得奥斯卡奖了。”
“邹哥你不能这样说我,我单纯的想要叫程兮哥哥出来跟我聊聊天,只是想交个朋友,但是从始至终程兮哥哥都在噎我,邹哥你不能只看见表象,我才是……”
丁郁似乎有些着急给自己洗白,但是用力过猛反倒显得有些尴尬。
邹邢不以为然,依旧步步紧逼,“你是不是想说你才是被欺负的那一方?”他看了眼桌上摆放的饮品,微微一愣,半带讪笑道:“这茶品倒是跟你挺配。”
丁郁索性闭而不言,刚刚挤出的那几滴泪似乎依旧达到他的极限了,现在他的脸上更多是因为被阴里阳里的羞辱后留下的愤愤。
他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肢体动作都变得有些僵硬,“邹哥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他已经不再等邹邢有任何的回答,直接掠过他们推门扬长而去。
邹邢脸上的假笑逐渐散去,此时我觉得自己身边感受到了那副冷气,
“程兮,我觉得你应该有的是时间给我解释一下昨天的事情。”
我原本是有些怂的,但是当我想到给他打的电话是被丁郁接到的时候,就觉得所有一切的心虚在那些委屈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我鼓起了勇气,正面回击,“我可以回答你,那你也能回答我为什么会在丁郁的家中吗?还有你为什么让丁郁接你的电话?你为什么在他家洗澡?”
邹邢脸上浮现难以置信,“你是在质问我?”
“人人平等。”
我撂下这句话后,发觉他眸子里的目光似乎更加灼热了,想要化成一团热火直接将我焚烧。
他双手插兜,挺胸收腹,颔首勾唇,“程兮,看来最近我太纵容你了,你倒是挺有本事,如今都敢跟我顶嘴了?人人平等,那是说女人和男人,种族与种族。你和我都是男人,所以这个时候你跟我谈人人平等,在我眼里就是个笑话。”
我撅嘴,大脑在迅速组织着接下来要说的话:“不谈人人平等,我们谈点别的。”
“有意思,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脑子一抽,顺着说了下去,“我们谈……男男平等……”
车里的温度在持续升高,多巴酚引起的亢奋让我大脑在这闷热的氛围之中变的有些焦躁,我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显得这么轻浮,但是那些杂念就跟一团乱麻一样在我的思维之中盘旋蔓延。
我摁下那个黑的按钮,看着车窗缓缓降下,冰凉的风窜进屋里,我混沌的头脑多了几分清醒。
“邹邢,昨天的事情我其实可以解释的,就是有点复杂。当时看歌剧的时候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刚好在这附近,就约着喝了杯咖啡,结果还没说一会儿他就有事要先走了。”
“什么朋友?新认识的?程兮,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任何陌生的人想要接近你都是不怀好意的,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我原以为给他解释了事情,他的生气多少有些缓和,没想到他更加愤怒了。
“程兮,你不乖。”
我先是懵了一下,对上他那双恨不得把我凌迟的黑眸时,愈发忧伤,“邹邢,我是个人,总会有自己的脾气。”
“你以前不这样的。”
“我以前哪样?”我觉得自己一直都是这样的,只不过那个一直是从失忆之后开始的。
邹邢晃神,“没什么。”他用了几秒钟平复自己眼眸中的波澜,然后用命令的语气对着我说:“程兮,我不允许你再跟他见面,不管他是谁,都不准。还有最近我要给家里换把锁,我不会跟你留钥匙,如果到时候你偷偷出去可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那副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唬我,邹邢向来说到做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定然是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我有些难以接受,但是又被他冷到极致的气场逼的说不出话。
邹邢启动车子,路边光秃的树枝狰狞的在空中缠绕,我看着身后的车子逐渐离我们反方向远去。
车子灵敏的拐到了胡同里面,曲里拐弯,我看看这陌生的地方,幽看看专注开车的邹邢,想要说出的话卡在口边却又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吧,憋着不难受吗?”邹邢单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在兜里掏着什么东西。
我的偷看被发现了,突然有些不自在,又有些尴尬。邹邢从兜里把手掏出来,他把握着拳头的手停在我的面前,只用余光看我,“伸手。”
我乖乖张开了手,他展开手指,赫然一颗糖果出现在我的手心之中。
那粉嫩的外包装上还印着可爱的小人头,邹邢兜里怎么会有糖果?他不是不怎么喜欢吃甜的吗?
“吃点甜的再说。”
我放弃揣摩邹邢的行为,因为往往我越揣摩,现实跟我的想法就越偏离。
我剥开糖纸,将那刻同样粉嫩的糖放进自己的口中,糖纸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酸酸甜甜,我的心情一下子也豁朗许多。吃糖心情能变好,但是也要看这颗糖是怎么来的。
“你怎么会买糖?”我问邹邢。
他娴熟的操作着汽车在狭窄的胡同里穿梭,“不是我买的,是医院的同事家里办喜事,我顺手拿了一个。”
我笑笑不说话。
他接着说:“想着家里可能某位会喜欢吃,就留着了。”
这下的笑发自内心,“哪有你这么寒酸的,别人送糖都是成袋的送,哪有像你这样只送一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邹医生穷到连颗糖都买不起。”
这下换他笑笑不说话。
车终于在胡同的一处停下,我这才发现再往前走就又是一条马路,只不过那个口即为狭窄,目测邹邢的车应该过不去,要不然也不会把车那么早拐进胡同当中。
“下车吧。”邹邢对我说。
“这是哪里?”
“一个好地方。”邹邢卖弄玄虚,催促我赶快下车。
下了车我站在车的前门旁,仰视着这一栋小院,小院里是一栋红楼,两层高,看样子已经十分古旧了,脱落的墙皮露出里面的红砖,里里外外都是红色的,就连屋檐的漆色都有些发棕红色。
唯一与这红色相衬的就是那布满半边墙檐的万年春,葱郁茂盛,在这一片红海之中跳跃出来,但是又与这片红相融,和谐的融在同一幅画景之中。
“邹邢,这个地方?”
我不知道邹邢为什么要带我来这种地方,也预料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直到我看见他摁了铁栅栏前的门铃,从里面出来的男人顶着一头蓬松的紫发,我人傻了一下,“于堂?”
于堂笑着打开了铁门,热情的迎我们进来,然后用着有些做作的语气说道:“两位大驾光临小店,可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啊!”
小剧场:
医院中。
某位小护士正在发糖(因为自己的儿子满月了)
“邹医生,你也拿些糖吃吧。”
邹邢放下自己手中的资料,看了眼她撑着的袋子,里面满满当当塞满了糖。
“不必了,我不吃甜的。”
小护士十分热情,立马抓了一把放在邹医生桌上,“您平时要忙那么多事情还要坐诊,吃颗糖有时候心情会好些。”
她走后,邹邢把那些糖果放进自己的抽屉里,想到小护士刚刚说吃糖心情会好。
于是又拿出一颗糖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打算回去带给程兮。
他笑着拿起自己的资料,那资料上的文字似乎没有那么枯燥了,他觉得自己没有吃糖心情都已经变好了。
既然这样,那岂不是他每天给程兮一颗糖,程兮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
想到这些,他心情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