翳翳桑榆日,照我征衣裳。
我行山川异,忽在天一方。
但逢新人民,未卜见故乡。
大江东流去,游子去日长。
曾城填华屋,季冬树木苍。
喧然名都会,吹箫间笙簧。
信美无与适,侧身望川梁。
鸟雀夜各归,中原杳茫茫。
初月出不高,众星尚争光。
自古有羁旅,我何苦哀伤。
——杜甫《成都府》
大唐乾元二年十二月一日,诗人杜甫举家搬迁至成都,祥和宁静的天府之国,不禁让诗人想起身后满目疮痍的中原大地,一改沉郁顿挫的诗风,此时的杜甫似乎有意压制着内心的汹涌澎湃,以冷静的眼光,平静的基调,浅白的文笔写下这首纪行诗。
寓感怆于和平,悲之极莫过于无言。
这首看似平快的诗歌正恰映照出诗人青灰色的心境。彼时的大唐,无处不黯然,也许富庶的蜀郡让诗人突兀地感到这场万古荣耀即将落幕,杜甫也隐然有感,他心中的大唐可能永远回不来了。
在杜甫写下《成都府》的三年前,唐玄宗狼狈幸蜀。至德二年,须发尽白的老皇帝驾迴西京,熙攘銮驾的一个来去,无情地将盛世翻向了晦暗潮湿的背面。
因蜀中曾是天子驻跸处,这一年改蜀郡为成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