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走投无路之际,鸣婵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人——自幼将苗王带大的奶娘涂嬷嬷。苗王对奶娘涂嬷嬷极是敬重,涂嬷嬷喜欢花草,又一直吃斋念佛,苗王登基以后,就在皇宫后花园的东北角上修建了一处佛堂,供涂嬷嬷在此居住清修。人一上年纪,就喜清静,平时除了苗王偶尔前来看望涂嬷嬷,鲜少有人敢到佛堂附近游逛,就连轩辕皇后,也绝少履足于此,鸣婵也只在太子东宫时见过几次。
趁着宫中忙乱,借着夜色掩护,鸣婵将桓王带到了涂嬷嬷的佛堂。
鸣婵因用右半边身子紧紧护住孩子,已被烧得皮肉尽毁,面目全非,身上的丝罗宫装经火一烧,熔为炙热灼人的丝油粘在细嫩皮肉上,更是加重了伤势。鸣婵跌跌撞撞,挣扎着来到佛堂门前,未及叩门,就昏了过去。
小桓王不过周岁,一路逃来,竟不哭闹,此刻见鸣婵倒在地上,方哭出声来。
“吱呀”一声轻响,佛堂门由内而开,浓黑的夜色中挑出两团柔柔光晕,是服侍嬷嬷的几名小宫女听见声响,两个执了碧纱宫灯引路,两个扶了涂嬷嬷出来观望。执灯笼的宫女,哆哆嗦嗦,强自大着胆子,引了涂嬷嬷上前细看,经宫灯淡碧光晕一照,鸣婵半副面容赤红溃烂,更是骇人,吓得其中一个小宫女手一抖,差点连灯笼都扔了。到底是涂嬷嬷沉着老辣,低声止住侍女惊呼,连忙指使一人将孩子抱到屋内,另外几个小心将鸣婵抬到最里面的榻上。
望着榻上人事不醒的女子,涂嬷嬷哀叹一声,心里暗自算桓:这皇宫里,又不清静了!
“丹丫头,端盏凉茶来!”
侍女晓丹见涂嬷嬷双眉紧锁,皱得跟核桃似的脸上阴沉得似要滴出水来,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喝茶的兴致。当下不敢多问,连忙手脚麻利地依言端来一盏凉茶,递到涂嬷嬷手中。
涂嬷嬷含了一口,“噗”地一声,尽数喷到鸣婵脸上,冷水一浇,鸣婵呻吟一声,慢慢转醒过来。
“你是哪宫里的丫头?为何深更半夜抱了小王爷跑到此处?快说!”涂嬷嬷面沉似水,厉声喝问。
“涂嬷嬷,您不认识我了么?奴婢是皇后身边的鸣婵哪!”鸣婵强撑了撑身子,却是周身火烧火燎地剧痛袭来,又颓然倒下。
“鸣婵?”眼前的女子面目溃烂,哪里还有一丝昔日模样?
一听是皇后身边的人,涂嬷嬷面上不禁露出一丝嫌恶之色,顿了一顿,又缓声问道:“你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
“求嬷嬷救小王爷!”鸣婵泣声哀告,遂简单地把皇后设计火焚暖玉阁之事与涂嬷嬷知晓,末了,鸣婵见四下无人才又低声说道,“求嬷嬷务必把小王爷交给皇上,小王爷他,他其实是当今皇上的骨血。”
就这样,涂嬷嬷把鸣婵与寇天辰藏匿在佛堂之中,直到苗王三日之后回宫,才将二人交给苗王。苗王亲政未久,政事繁多,根基未稳,怕二人再遭轩辕皇后毒手,遂派亲信将二人秘密送出宫去,安置到千里之外的“釜麓山庄”,直至桓王弱冠之后,方接回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