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宇森森,夜幕沉沉,气势恢弘的青石宫殿内,四面巨柱上高高挑着硕大的半月形的琉璃宫灯,如几弯新月悬于室内,背光处的圆形巨柱投下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阴影,晓是四下灯火明亮,却是依然揉不开的这一地的斑驳。
麒麟错金铜炉内,袅袅飘出淡淡香烟,是静心凝神的檀香。
“陛下,二皇子在外面候了半个时辰了,老奴都说陛下已睡了,二皇子却说一直要等着陛下醒来。”一个年老、干瘦的内侍伏在龙榻前,轻声回禀。
“扶朕坐起来,”龙榻上的老人悠悠说道,老人面色灰白,双颊塌陷,一双细长眸子深陷在眼窝内,内侍上前,小心地将主子扶起来,背后垫了两层弹花靠垫儿,方勉强使苗王半倚住沉沉病体。
“唉,该来的挡也挡不住,让他进来吧!”苗王缓缓朝外挥了挥手,半掩的寝衣一开,露出胸前枯瘦如橘皮似的皮肉。
内侍眼中一沉,伸手替主子掩上寝衣,手指触上松驰不堪的老皮,不禁心下暗自叹息,就是这具垂死的病体,也曾经挺拔如松,英姿伟岸,现下却连翻身,也须旁人扶持。
“是!”内侍低应一声,不是高声喧唤了,而是挪了细碎了步子,走出门去。
不多时,自殿外快步走入一个高个男子,身着墨色织金云纹蟒袍,头戴七星拱月金冠,金冠正中镶着一枚拇指大的夜明珠,光华熠熠,映着如玉面庞泛起一层薄薄清辉。男子生得面白如玉,高鼻薄唇,一双丹凤吊梢眼,鬓如裁,眉如画,竟比女子还多出几分妖冶、俊美。
“儿臣云鲲参见父皇!”寇云鲲振衣跪倒,向上叩拜。
“鲲儿平身吧!”苗王神色恹恹,无力地说道。
“谢父皇。”寇云鲲起身,半跪着伏到龙榻前,“父皇这几日可觉得好些了?”
“还是老样子,怕是好不了了,咳咳……”苗王说着,咳嗽起来,连咳声也有气无力,连带喘息。
寇云鲲起身上前,为父亲轻轻捶打着后背,“父皇会好起来的,只是……”
“如何?”苗王拿了内侍递过来的雪色丝帕吐了一口痰,内侍迅速将帕子收走,帕子上的那一丝殷红血迹,却早已落入寇云鲲眼中。
到了这个时候,还强撑着不肯示弱,难道真想将皇位带去阴曹地府不成?抑或另有旁的打算?
“父皇缠绵病榻,可知朝中已时局大乱?”
“哦?怎么个乱法?”
“朝中现下可谓内忧外患:皇兄故去,皇位无继,朝中大臣心无所附,纷纷揣测圣意,更有结党营私者无数,弄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北有胡月国屯兵十万于边界,时时准备趁乱犯我疆土。朝中以齐国公为首的一班逆臣只知粉饰太平,拥兵自重,父皇总得拿个主意才成!”
“依鲲儿之意,当如何?”苗王虽重疾缠身,神志甚是清楚,一点一点引着寇云鲲说出来意,他倒要看看,这个自负心思缜密的儿子,能说出什么好主意来。
“儿臣斗胆,恳请父皇立即下诏,将儿臣立为皇储,儿臣也好名正言顺的为父皇分忧!”既无惊惶,亦无局促,寇云鲲直陈来意,定定地看着龙榻上骨瘦如柴的父亲。
不妨他如此笃定,如此直白,苗王脸上立即泛出一丝潮红,双目圆睁,半晌说不出话来,气到极处,忽而笑了出声来,“呵呵,朕还没死呢,你却已等不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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