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扶淩河畔,一只乌蓬跷头船上一位青衣汉子正焦急地来回踱步,猛听见车轮滚滚,一辆紫帷四望车由远及近,不由面露喜色。
汉子身穿青布衣裳,头系方巾,风霜渗透的脸上斜削刀疤,正是乔装的程校尉。马车未稳,程校尉一个飞身,跃上岸边,不等赶车的内侍收手,便“蓬”地伸手擒了马缰,马儿一声嘶鸣,马车堪堪止住。
几人也不说话,小心地将人移到船上,姚军医早已恭候多时,人刚一放下,便过来请脉。
岸上,清荷眼圈通红,朝着玥凝重重一礼:“殿下一路保重,清荷就此别过!”
“清荷?”玥凝惊道,“你不跟我们走么?”
“奴婢还得回去,他日陛下回朝,总得有人接应才行,再说,国玺还没有下落……”
“可是你现在回去,很危险,柯宝钏不会饶过你的!”
“长公主放心,清荷并非独身涉险,宫里还有不少忠君护主之士,只是缺少招集统领之人,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清荷虽是小小婢女,也应当此大任,义不容辞!”清荷又玥凝叩了头,“陛下就交给公主了,奴婢盼着陛下、公主早日回朝,重振朝纲!”说罢,起身上车,毅然而去。
玥凝长长出了口气,转身登舟。
借着暮色掩护,小船在河面飞速前行。
船仓内,姚军医面色凝重,双眉紧锁,盯着昏迷不醒的轩辕川枫半晌无语。
“师父,他怎么样了?”玥凝忐忑不安地问道。
“陛下所中之毒甚是蹊跷,老夫竟识不出是什么毒!”
“他中的,可能是米囊花的毒!”
“米囊花?”
“嗯!此花又名罂粟、阿芙蓉,御米,生于西疆温湿之地,花色艳丽,果实用镇静安神之功效,初食病痛全消,令人欲仙欲死,但久服则成瘾,一日断服,生不如死,三日断服,性命堪忧,西疆有心怀叵测之人将它炼制成丸药,名曰‘九转逍遥丸’诱人服食,然后将食之成瘾的人控制住,供其驱使。”
“这‘九转逍遥丸’老夫也略有耳闻,原本以为只是西疆蛮夷为蛊惑人心而杜撰出来的,没想到真有此等恶草!只是……”姚军医略一迟疑,玥凝立即接道:“师父有话但讲无妨!”
“依老夫看,陛下他中的却不只是这‘九转逍遥丸’的毒!”
玥凝心中一沉,不安地问道:“怎么说?”
“老夫方才为陛下施针,想先封住毒性漫延,但任、督二脉均已封住,陛下却还是脉象不稳,忽强忽弱,气息也甚是紊乱。据此症状看,陛下应该还中了其他的毒!”
闻听此言,玥凝一下如坠深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良久才缓缓开口道:“师父,倘是如此,那该怎么办?”
“最快的办法是找到施毒之人,知道是中了哪几种毒就好对症下药了!”
“可是,施毒之人已经死了!”
“死了?”
“嗯!”玥凝无力地点了点头,眼前忽又浮现茹妃死前那一诡异的笑意,如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冰冷地盘旋而上,一直缠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