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私邸。
“丫头,你真打算一个人入宫?”姚军医神情凝重,看着玥凝担心地问道。
“嗯!”玥凝点了点头,“我不能放弃这唯一的机会。”
清荷自宫内传出消息,说柯皇后临盆在即,因御医署男医官居多,要在外面物色几个稳妥的医女、稳婆进宫,服侍皇后生产。清荷已经从中安排妥当,要玥凝扮作医女,混进宫去。
“可是,现在宫中御林卫、内侍监等要害之所都换成柯相的亲信,原来宫中的人,但凡还能在宫中自由活动的,也都已向柯家投诚,小姐自己进宫恐怕……”连日来掌握的情况让程校尉也是不无担心。
“我主意已定,你们就不用再劝了!”一想到那个曾经被自己利用过,爱恋过、依持过的人随时都可能永远地离开自己,离开煜儿,心里便如刀剜般痛彻心肺,几经波折,苍桑历尽,却原来还是放不下一个情字。“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伤害他!”玥凝笼着烟雾般的眸子骤然微敛,一道细极的寒芒一闪而过,原本娇俏的脸上隐隐罩了一层寒霜,冷厉迫人。
姚、程二人心头一凛,良久相视无语。姚军医略一沉吟,说道:“那事成之日,丫头你的身份也必将大白于天下,那……”
玥凝身份殊异,身为大乾长公主,苗羽皇后,集两国最尊崇的身份于一身,但荣华富贵皆不为她所动,甘心避世连云山,如今为了轩辕川枫,毅然险死进宫,事成之后,难有清静生活不说,单是世俗的非议,也非平常之人能受。
玥凝何等聪慧,自然明白姚军医所指,遂淡淡一笑,缓缓说道:“既然逃避不得,不如索性认了来得顺当。至于世俗如何评说,从来就非我所控,亦非我所忌。”
直到这时,二人仿佛才明白,为何这位当初的舜华长公主能权倾后宫,无人能及。
“既然小姐主意已定,卑职多说无益,只盼小姐能马到功成,救出陛下,我等在宫外安排接应。”程校尉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递到玥凝面前,“希望这个东西,对小姐能有用。”
玥凝打来一看,竟是一张人皮面具。据说,人皮面具制作过程极其讲究,只有在人未咽气之前,以特殊技法剥离下来,用起来才能以假乱真。而这种技法只在西疆才有,当初桓王给玥凝的就是这种。
玥凝大喜,“太好了,我正愁如何易容呢。”
三人又细细商量一番,直至三更天才散。
越两日,四名医女、四名稳婆在御医署一位小内侍的带领下,入了宫,玥凝就在其中。
初次入宫,自己只有十六岁,心思纯善得如块未经雕琢的水晶。红墙碧瓦,飞檐层层,琼楼玉宇,威仪惶惶。事隔五年,如今再踏入宫门,一路行来,物是人非,竟恍如隔世。
“朝阳宫到了!”小内侍一声轻唤,惊得玥凝脑中一阵清明,一下回过神来,偷偷抬眼,这才发现,一行人已经来在了一所熟悉的宫门前,一样的玉阶层层,一样的朱门金栋,门上的匾额却早已经换作了金烁烁的“朝阳宫”。
宫内早有翠衣侍女出门接应,赏了办事的内侍,一边细声细气嘱咐一些宫内基本的行事礼节,一边领了众人进门。
庭内,原来高大的桂树,早已经换作一片梧桐,许是宫人照料得妥贴,杆壮叶茂,郁郁葱葱,长势竟也极是喜人。梧桐树荫深处,鸟鸣啾啾,走在最后面的玥凝循声瞧去,发现树干上放了不少细瓷小碟,里面盛着谷物、清水,引得鸟雀流连其间,为这寂寂宫苑添了几许生机。
凤凰鸣矣,彼于高岗。梧桐生矣,彼于朝阳。母仪天下,皇后居所,处处应景,连鸟儿也来凑趣,正应了百鸟朝凤那句老话,诏示着柯氏为后,天命所归。
这柯宝钏真可谓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