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血泪情仇事,徒埋岁岁尘雪中。
自听鸣婵姑姑讲了桓王身世,玥凝心底对这个貌似不学无术的闲散王爷便更加深了几分激赏,难得他自幼历尽重重劫难,仍是存着一份如此洒脱不羁、轻快随性的心思。
几番接触下来,玥凝、初兰与鸣婵姑姑便越发熟捻起来,鸣婵姑姑对二人也甚是喜欢,问及当年蝶舞及瑞钰公主的旧事,皆是有问必答,但当玥凝无意中问及现下桓王的行踪,鸣婵却缄口不言,只推说不知,不露一丝口风。
西疆阴冷多雪,入夜风雪骤起,在原本万籁俱寂的夜里夹杂了几许尖啸,盘旋在山林夜空之中,风卷雪粒,似裹了刀锋剑芒一般凌厉疾劲,呼呼作响。
嵌金镂空莲花暖炉内,加了香木碎末在炭上,燃得屋内暖香融融,熏人欲醉。初兰早早铺好暖衾香枕,催促玥凝早些歇息。此处无外人来,玥凝衣着随意,早早卸了钗环,散了发丝,身穿一袭浅绯色貂绒云锦长裳倚在窗边,入神地听着屋外风雪呼啸,对初兰的一次次催促恍若未闻。初兰无奈轻笑,摇了摇头,陪着坐一旁做起了针线活。几番患难下来,二人姐妹情谊更见深厚,空余主仆名分。
昔日在大乾之时,冬日也常有雪下,却都是风和雪柔,簌簌轻飘,说不出的空灵曼妙,绝少有这等摧枯拉朽、不顾一切的声势,初闻风疾雪骤之声,玥凝无有惊骇,竟有淡淡神往……
眼下,这苗羽风云变幻,气象不明,就如这风雪一般幻化无常,劈面而至。或许,这久久未曾现身的“釜麓山庄”的主人――桓王,怕也不是自己想的那般简单吧!
蓦地,屋外“吱呀”一声传来院门轻响,接着便有纷乱的脚步声起,此处除了鸣婵姑姑,鲜有人至,现下深夜忽有人声传来,纵使在风雪交加的夜里听来,也是格外清晰。
“谁?”初兰一惊,何人深夜至此?初兰知道鸣婵姑姑在暗处布了不少护卫,此时有人进来,竟无一丝拦阻动静。
“长公主殿下,王爷到了!”入耳是低哑涩暗的熟悉声音,正是鸣婵姑姑。
初兰忙着要为玥凝梳起发髻,“不用了!”玥凝随手拿了一根绯色丝带将一头乌发一束,匆匆起身相迎,房门一开,“嗖”地一声轻啸,风夹雪粒倒灌进来,吹得花梨木雕花案几上的火烛摇曳不定,险些将烛火吹熄,初兰忙用双手一拢,才又慢慢将烛火稳住。
门外,积雪盈尺,为首一人身披雪色连帽风氅,剑眉朗目,面带轻笑,正是桓王寇天辰。后面跟了七八个亲随,双脚皆没于雪之中,伫立在桓王身后一动不动,恍如石雕铁铸一般,桓王向后微微摆手,鸣婵姑姑与众人方微微欠身,迅捷离去,消失在茫茫雪夜之中。
“在下深夜冒昧来访,没有惊扰公主吧?”一身清越,粲然轻笑,身后如墨夜仿佛随之淡去,这温润笑意,在身处异国他乡的玥凝看来,竟添了几许踏实喜悦,毕竟,眼下只有他,才是对自己毫无加害之意的。
“王爷客气了,玥凝本是过客,王爷何谈冒昧?”玥凝亦是融融笑意相迎,“外面雪大风急,请王爷快些进来,喝杯热茶吧!”
桓王边走边说道:“倒是公主更爽快,天辰也正有此意!不过,可不是喝茶,而是喝酒!”
“雪夜、旧友、热酒,倒也有得一讲,玥凝自当奉陪!”
二人相视一笑,一前一后,迈步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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