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的很多事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不幸和这些事情迎头相撞的时候,我们甚至不能说一句多余的话来宣泄自己的不满。只有默默承受,唯有默默承受。记得沈佳仪说过:生活中本来就有很多事情是没有意义的啊!但是我们还是要去做。——蓝梦瑶的日记。
第二场考的是数学,这是一门落不得的课程,好在书佩的理科底子特别好,所以虽然他落了好多课,到最后阶段的时候还是慢慢补了上来。
上午的考试结束后,书佩骑上自行车就朝着医院飞奔,我和雪儿放心不下他,也很担心林妈妈的病,就一起骑车去了医院。
手术已经结束,可是林妈妈仍旧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她还被留在重症监护室,不准人探视。我们进去的时候,书佩正趴在监护室的玻璃上使劲朝里面望,林妈妈戴着氧气罩,全身插满各种管子,看起来非常不好。林爸爸蹲在走廊的地上抽烟,头发好像一夜之间斑白了。
在路上我和雪儿顺便为他们带了点吃的,他们忙了一上午,到现在粒米未进。我把盒饭递给林爸爸,给他掰开筷子,送到他面前。林爸爸眼睛里满是血丝,他的头发很凌乱,看的出来,他愁绪满怀,无法排遣。
“叔叔,好歹吃点吧!留点体力,才能照顾阿姨啊!”
林爸爸接过盒饭,吃了两口,又把它盖住放在一边了:“梦瑶、雪儿,你们也去吃饭吧!下午还要考试,叔叔在这边守着,你们和书佩一起去吧!”
书佩还趴在玻璃上,雪儿端着另一份盒饭,在一个劲儿地劝他吃。书佩一直没有转过头来看我们,也没有理雪儿。我正要开口说话,却看见雪儿朝我摆摆手,做出一个哭泣的动作。我愕然,走过去才发现,书佩头抵在玻璃墙上,哭得很压抑,他不肯转过来,是怕我们看见他哭吧?
泪水已经把他的脸都浸湿了,他的眼睛模糊,声音沙哑,手握成拳头,好像要把那玻璃砸烂。书佩的肩在止不住地抖动,他拼命地抑制自己的声音,不让远处同样悲伤不已的父亲听到。
但是我肯定林爸爸听到了,我看见他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要吸的时候,又好像突然想起医院不让抽烟,用手直接把烟掐灭了。我看见林爸爸蹲在那里,不知所措,一会儿抬起头朝房间里的妻子看上一眼,又好像不忍心看似的,猛地低下头。过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就又看一眼,再看一眼趴在玻璃上的儿子,狠狠地叹气,眼神又六神无主似的飘向别处。
医院,仍然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偶尔有护士从我们身边经过,一言不发,甚至不会朝这边瞥上一眼。她们不是麻木了,而是见多了生老病死,已经不敢用这样的方式刺痛自己的神经了,所以只好选择无视。这样,保护脆弱的别人,也保护脆弱的自己。
苦难,以一种我前所未知的形式迅速在我的眼前展开,见惯了电视剧中撕心裂肺式的悲欢离合,那些矫情的演绎唤不醒我的痛觉。而当这种苦难真正地到了现实中,我见到了,用自己的眼睛用自己的心灵感受到了,只觉得它是这么沉重,这么沉重。好像上帝只抛下一个小石头,就让人产生泰山压顶的感觉。
所以,也许真正锻炼人的,就是生活中那些一言不发的苦难。它静悄悄地来,降临到你的生命中,也许会带走什么,也许什么也不带,只是来这么一次,却让我们所有人都产生前所未有的感觉。它也会渐渐充实你的人生,尽管以一种太不受欢迎的方式。但是此时此地,你只盼望着它快点离开,快点离开。
书佩哭累了,林妈妈躺在监护室,一直没有醒来的征兆。医生进去了,他们穿着杀过毒的特制衣服,带着各种器械对着林妈妈的身体检查了一番。出来的时候,依然是那副也无风雨也无晴的表情。
“医生,我的妻子怎么样了呢?”林爸爸走过来,满脸焦急。
“林先生,您妻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再继续观察一天,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您放心。”医生只说这么一句,就向我们示意了一下,走远了。
我们都很高兴,大家脸上都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我把盒饭递给林爸爸和书佩,跟他们笑笑:“现在,可以吃饭了吧?”
林爸爸很高兴,拿过盒饭,打开,当着我的面吃了满满一大口:“梦瑶和雪儿真是个两好孩子,叔叔要是也有你们这么一个女儿,该有多好!”
书佩也吃了起来,他看看我,突然用勺子舀了一大勺子伸到我的嘴边:“你也吃!”
我的脸蓦地一红,远远地瞥见雪儿故意用手捂住眼睛,一副非礼不视的样子。林爸爸哈哈一笑,自己端着饭到一边吃去了。我红着脸吃下那口饭,入口才发现,里面居然还藏着一块鸡蛋。
下午还有考试,我们看时间差不多,就和林爸爸告辞,出了医院,找到一家小面馆,要了两碗面吃。
“梦瑶,你说林妈妈会好吗?”我们在等饭,顺便休息一下脑子。我出神地看着窗外,却听见雪儿这样问我。她担忧地看着医院的方向,声音里饱含怯懦。
“会好的,林妈妈那么好。老天爷不舍得让她吃苦。她经历这么一次,后半辈子还有很多福要享的。”我神色黯然,拼命赶走脑子里各种不好的想法,又想起奶奶跟我说过的那些善恶到头终有报的话,强迫自己相信林妈妈一定有痊愈的一天。
雪儿不再说话,她一定是看出来我也和她一样,满怀希望却又害怕失望。
面上来了,我们狼吞虎咽地吃完,顾不上喝一口水,就又骑车飞奔到了学校。
下午考理综和英语,写物理的时候,我仍然战战兢兢,有两三道题不会做,不过较之以往,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仍然是同往常一样紧张的考试,只不过这次多了好多不一样的感觉。也许是因为从来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吧,这样的大悲大痛往往在这样的时候,更能让人产生人生无常的感觉。······························································································································································································亲对瑶儿和书佩有什么样的愿望呢?某瑶期待看到亲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