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生活是场劫难,也是一次次的重生。现在我们经历的任何事情,等到时光走过这一段,都不会有太深重的印记.因为苦难本身,就是一件非常“现在”的事情。——蓝梦瑶的日记。
太阳继续一天一天地炙烤着大地,地球被晒走了一层又一层水分,但是总有新的水从地底下流上来,所以校园里的树木依旧青葱。草地上旧的花儿谢了,新的花儿马上开放,就像生命。对,就像生命。
日子无论痛苦还是甜蜜都在时间老人的调控下一秒一秒地走,高二年级一班的同学每天沉浸在自己的学业中,为一年后的高考做着坚持不懈的努力。有人快乐,有人悲伤,都是自己的情绪罢了,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什么影响呢?
一眨眼,这短暂的一学期就要过去了,我们马上就迎来了高二最后的期末考试。书佩的妈妈的病总是时好时坏,这期间进过一次手术室,病情有所好转。只是好事无常,林妈妈在家休养没几天,就又一次住院了。
书佩还是那样,在医院和学校以及自己的家之间来回跑,他情绪还是不太好,不过再没有像上次那样爆发过。我想,经历了这么多事,我的书佩更加隐忍、更加坚强了。我和雪儿偶尔去医院看望林妈妈,在学习方面帮助书佩,传达点老师的最新指示什么的。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来了。
距离期末考还有两天,学校早已经停课,我们整天呆在教室里自习,把自己埋在书海里,忙的昏天黑地,连上厕所,都要一路小跑。大家都知道现在处于一个怎样的关口,闯过去了,也许人生就一片明朗。书佩呆在教室里的时间明显长了起来,书佩说妈妈说了只有我好好学习,她才能好好养病。他说我们母子俩约定要竞争一下,他不想让妈妈失望。
我和雪儿把所有的笔记都给他,抄是来不及了,书佩只能用心用力地看,拼命地吸收这些天落下的课程。各科老师也都尽他们所能地帮助书佩,成老师还把自己的讲义给他了,说希望他好好复习,不让妈妈失望。
两天的时间,在人的一生中,真的算不了什么,也许它只是疲劳时的一次眨眼,是瞌睡时的一个小盹儿是迷惘时的一时失神,当道你觉察它已走远时,它真的已经走远了,如此而已。
我们都很紧张,昨天老师们就安排好了我们的考场以及座位号。像往常一样,考试的前一天晚上,我们是不必继续自习的。为了考试,学校会把教室封掉,让学生把所有的书都带回家。老师们做最后一次考前鼓励,要大家不要有思想负担,要轻松上阵。
我和雪儿早早就来到了学校,昨天晚上我没有再看书,一是没心情看,二是觉得没有必要了。我们在一起吃了早饭,然后找了块没人的地方,坐下了,互相说点别的和考试无关的话。雪儿一直就很平和,她不喜欢被这些莫名其妙的考试束缚住,她崇尚自由,渴望纯真,爱好大自然,喜欢魏晋名士。这是一个很出尘的女孩儿,从来不会给你压力,只会让你觉得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她在身边,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书佩没有来,一直没有来。直到我们已经进了考场,预备铃已经打过,老师们开始发卷,一个监考老师走到那个空位子前,念贴在上面的名字:林书佩。我知道,他还没有来。
这一场是语文,是我最擅长的科目。我一直一边写一边祈祷书佩快点来,快点快点来吧!半个小时过去,他来了,神色不安而局促。监考老师瞪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用手势示意他坐下。我转过头看他一眼,发现他的两只手臂在不自主地发抖,脸上好像有晶莹的液体滴滴答答地落下,拍在试卷上。我的心一沉,又赶紧收敛自己的心神,专注地答卷。
收卷子的时候,我看见监考老师走到书佩身边,书佩还在奋笔疾书。我紧张地看着他,也看着监考老师。他的卷子最后还是被收走了,书佩朝我看一眼,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他写完了。
我们走出考场。
“妈妈今天早上突然晕过去了,我们把她送进了医院。医生说要马上动手术,爸爸在上面签字了。妈妈却突然在进手术室的一瞬间醒了过来,她把我叫到身边,叮嘱我无论如何要去考试。”书佩说得很平静,好像在说一个别人的事情,我拉着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在轻微地痉挛。
我捏捏他的手,没有别的话可以说。说什么呢?在苦难面前,别的任何人,可以说些什么呢?说什么都是无关痛痒的安慰罢了,那么苍白无力那么不堪一击。
“梦瑶你知道吗?我没有勇气去看妈妈的脸,早上她的样子那么脆弱,好像上帝来过要把她带走了。我很害怕,很害怕。妈妈让我来考试,我就来了。我想这可能是妈妈最后的心愿,我不能违背她。”
书佩崩溃了,他语无伦次了,他的话那么让人伤心,那么让人心碎。我想他是真的畏惧了,他或许只剩一副坚强的外壳了。
“书佩,没事,会过去的。医生不是说还有希望吗?他至少说了一个两年,那就不可能现在让你妈妈走。只要还有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书佩,你一定要坚强。再说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不允许你倒下。”
“梦瑶,我常常在想,妈妈那么好,上帝为什么那么不公平要让她得这个病。我觉得天上的神仙都坏透了,他们空长了一双眼睛,却分不清好人坏人。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坏人在猖獗,他们却活得好好的。你说,命运是不是很不公平呢?”
“书佩,命运有时候确实很不公平,但是我们不能一直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只会埋怨命运的不公平。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在不好的命运之下,争取好的结果。毕竟,不是所有事情都是神灵在掌控,我们,也在*纵自己的命运。”
我转过身去,把书佩抱在怀里,拍拍他的肩膀,把我的安慰我的一切都传递给他。
“书佩,下一场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都好好考。既然已经来了,就好好考吧!你一直都很棒,这次一定也一样。”我看着他,把我全部的力量都看进他的眼睛里去。我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给他这样的空头鼓励,但是里面饱含我的深情、我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