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夜。
城西战俘营。
放哨的海贼兵丁警惕的在门口巡逻,在两侧的角楼里,还有人站岗瞭望,彻夜不息。
镇海城的一半海贼兵力都聚集在这里,可谓防备森严,针插不进。
可是在这安静的夜里。
在战俘营的广场上却响起阵阵哀嚎声。
一排立柱横在灯火通明的广场上,每一个柱子上都吊着一位蒙着脸的战俘,此时,正有一个个海贼士兵手持鞭子抽-打着这些战俘。
战俘们不断发出惨叫声,搅乱了这方黑夜。
广场边缘。
王道长悠闲的喝着茶,不时抬头看一眼广场上的行刑。
在他身边,还坐着一位海贼头目。
这海贼头目头绑绷带,气色苍白,显然受了伤。但是即使受了伤,身上也带着一份阴沉的煞气,远超普通海贼兵丁。
看着夜色越发深沉,已到子时。
这海贼头目沉不住气开口:“王道长!已经半夜了,恐怕那女贼不会来了。”
“呵呵!”
王道长姿态从容,微笑道:“小泉副将,不要急,这夜还长着呢。”
小泉副将却没有他的养气功夫,眉头紧皱。
说:“王道长,现在宁波府陷落的消息已经传开,每多一日,我们就危险一分。城墙迟迟不能筑成,镇海城便一日不安稳。
与其在这里坐等,还不如让我再去搜捕。”
王道长摇了摇头。
悠闲的啜了一口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自有一位侍女为他重新续上。
他说道:“小泉副将,蛮干是不行的;那女飞贼轻功了得,独来独往;只身一人随便找个地方一藏便难以发现。
别说是抓了,就算找到都难。
你之前不是已经试过了吗,人没抓到,还被对方射了一箭。”
小泉脸色有些挂不住。
怒道:“那是我大意了,再让我碰到她,我一定能活捉她。”
王道长点头,拱手道:“我相信小泉副将的能力。所以,等会儿她来了,就要看小泉副将大展神威了。”
小泉副将神色稍缓,仰着下巴道:“放心,有我在,她一定跑不掉。”
不过他马上就回过神来。
自己不是要去搜捕吗,怎么又绕回来了。
顿时不服气道:“王道长,你就这么笃定她会来?我可是听说,你也没找到那个她要救的人啊。”
王道长微笑着点头。
“的确,我是没找到她要救的人。”
从昨夜到今晚,一日一夜,他在整个战俘营里翻了个遍,但是并没有发现那个女贼要救的人。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的计谋。
王道长指着广场上排成一列的蒙面战俘。
笑道:“可是,那女飞贼不知道啊。”
“白日里我已经放出消息,说今晚就要处死她要救的人。就看她敢不敢赌这里面没有她要找的人了。”
小泉副将略一思考,便恍然:“怪不得你要把这些战俘蒙着脸,原来是骗那女贼过来。”
王道长从容道:“我这是阳谋。如果战俘营里的人对她很重要,她就一定不会缺席的。”
眼看着丑时到来。
他说道:“看来,不见见血她是不会出来了。”
说罢,他对广场上一位海贼小头目扬声道:
“行刑吧!”
那小头目立刻高喊:“时辰已到,行刑——”
顿时便有两个健壮的海贼走到左侧第一个战俘下方,将那战俘放了下来。
那战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奋力挣扎:“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但是两个海贼只是压着他,来到行刑台上。
台上早有一位刽子手站在上面,看到战俘被压倒,顿时一口酒喷在鬼头大刀刀身。
“噗!”
冰冷的酒水溅在那战俘的头上,被蒙住脸的战俘挣扎的更加剧烈了。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不想死啊。”
刽子手喝道:“按住了!”
眼看两个海贼将战俘按死在台上。
当即手起刀落,一刀砍下。
“咕噜噜!”
一颗大好头颅便从台上滚了下去。
脖腔里的血一下子喷了出去,染红了台前的地面。
自始至终,被杀的战俘都蒙着头,看不到样貌。
立柱上吊着的其他战俘听到这战俘的惊恐大叫,都被吓到了。
纷纷发出恐惧的尖叫。
“救命,救命啊!”
“谁来救救我,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死在这里啊!”
“饶命啊,我只是个种地的,放我回去吧!”
“呜呜,娘亲,恕儿子不孝,不能为你养老送终了。”
“该死的海贼,老子就算下了阴曹地府也不会放过你们,必将化作厉鬼来找你们。”
蒙着头的战俘们又是哀求又是怒骂,场面乱成一团。
但是那头目只是一挥手。
“下一个。”
两个海贼壮汉顿时又把第二个战俘放下。
“饶命!”
“杀!”
第二个更快,刽子手的刀还没擦干上一个战俘的血,这次就又被染红。
两个战俘被斩,立柱上吊着的战俘更加恐惧,谩骂求饶声响彻夜空,传出去老远。
“下一个!”
那海贼小头目只是冷漠的下令。
第三个战俘被放下来,立刻就吓的屁股尿流。
大哭大嚎:
“不,不要!”
“别杀我,我投降,我愿意做海贼,我揭发,我们知道那个你们要找的人。”
场地边缘。
小泉副将一喜,‘腾’的站起来:“这人知道那人。”
海贼小头目也看向王道长,用眼神请示。
但是王道长略一思忖,便道:“继续行刑。”
小泉副将大惊:“他知道那人是谁,你怎么还要杀他?”
王道长只是不答。
行刑台上,当那第三个战俘被两个海贼按下去时,已经崩溃了。
扯着喉咙大喊:“别杀我,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知道你们要找的人是谁,他就在我们中间。
那女人就是来找他的,你们放了我,我把他给找出来。”
王道长这才露出笑容。
摆了摆手,示意小头目把那俘虏放开。
但是。
就在他站起来,要走向那俘虏时,陡然间,一声尖啸从背后袭来。
“咻!”
危险来的太快,尖啸声响起时,那一道冷箭已经到了王道长背后。
旁边的小泉副将头皮一炸,立刻惊吼:
“小心!”
只是,在那冷箭就要刺中王道长时,王道长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微微一侧,便避开了那道冷箭。
就见王道长嘴唇含笑,看向冷箭射来的方向:
“你终于来了。”
小泉副将抬头望去,就见远处的屋檐上,一道身量苗条的黑衣人屹立檐角,手持一把半人高的大弓,正握着新的箭矢遥遥指向两人。
背后一轮明月照在身上,仿佛为她笼罩了一层清光。
明月、高楼、女侠、弓箭。
组成了一幅和谐的月下图画。
但小泉副将没心思欣赏这图画,他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怒喝道:“女贼,你竟敢偷袭我们!”
屋檐上的女飞贼看都没看他一眼。
而是用箭矢指着王道长,用清冷的声音道:
“道士,你不是费尽心思要逼我出来吗,现在我来了,有什么阴谋手段就使出来吧?”
王道长打了个稽首:
“居士多虑了,贫道哪有什么阴谋,只是想请居士来认一认自己的亲朋,就在我身后的这些人里,或许就有居士要找的人哦!”
屋檐上,女黑衣人看了一眼立柱上吊着的一排蒙头战俘。
脸泛怒色:“卑鄙!”
“看箭!”
她当即弯弓搭箭,三根箭矢四指并夹,当即就对着王道长和小泉就射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