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闲楼。
再次登上二楼,方易忽然发现楼内的装饰少了许多,一些夫子喜爱的字画和书籍不见了。
就连桌子上的砚台都少了一个。
“坐吧!”
王曦阳说着,大刀金马的坐在太师椅上,用欣慰的目光看着方易。
“方易,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昨日楚子瑜告诉我,你这次院试考的不错,很有希望争夺案首头名。我很高兴。”
方易躬身:“都是夫子教的好。”
“莫要自谦!”
王曦阳摆摆手:“我教的学生多了,但是能有你这等才学的一个都没有。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的天分和努力。”
话题一转,又道:“昨晚的事我也听说了,那首词,很好。”
方易脸一红。
道:“还望夫子原谅,昨晚的确是我们浪-荡了些,不该考完试就去潇湘阁。”
谁知王曦阳却毫不在意道。
“这件事不算什么,知好-色而慕少艾,对你们年轻人来说很正常。既然临湖书院的人先行发难,你们反击的很好。
这且不提,昨夜你那首‘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作出。一定会遍传杭州。
日后,你恐怕再无宁日了。”
方易听到夫子提起这首词,顿时赧然。
“以后我不会再去潇湘阁了。”
王曦阳却失笑:“去或不去,你自己把握。只是,取了秀才功名后,你就是大人了,不可再像以前那样冲动。
距离恩科还有一个月,你这段时间就好好在书院学习吧,顺便也养养身体。”
听着王曦阳谆谆教诲,细细嘱托。
方易心中很感动。
重生以来,除了姐姐之外,从未有人这般关心自己。
“拿着!”
这时王曦阳递过来一张白纸。
“什么?”
方易疑惑的接过来,发现纸上写了一张药方,上面都是些药材。
王曦阳道:
“你的身体这段时间一直不好,老夫对岐黄之术有些研究,这方子拿去抓药,只需吃上十天半月,你的內疾就会痊愈。
而且我会嘱托院务处,将汪舒同和罗大酉移往别处住,那处宿舍就由你一人居住,这样,养病学习,也都两不耽搁。”
方易站起来,心中惊异:“夫子……”
王曦阳如此做,方易总感觉自己的一切夫子都知道了,不管是身体中毒还是澹台明月的事。
虽然夫子没有明示,可是已经用行动表现出来了。
他很惊讶。
看着魁伟的王曦阳,心中一个念头再也遏制不住。
‘难不成,澹台明月所说的书院高人就是夫子?’
越想越觉得可能。
他知道夫子之前做过将军,是有名的儒将,只要看王曦阳那异于常人的高大身材,就知道此人不简单。
或许,夫子真的就是那个人。
王曦阳看着方易感动的样子,抚须而笑:“还叫我夫子,该改称呼了。”
方易脑子灵光一闪,福至心灵。
当下就拿起桌上的茶杯,推金山倒玉柱,跪在王曦阳身前,奉上茶杯。
“方易拜见老师,请老师喝茶。”
“嗯!”
王曦阳满意点头,接过茶杯一口饮了。
“起来吧!”
他一伸手,虚扶方易。
但是方易却感受到一股无形力量托着自己站起,让他不由自主的随之起身。
“嘶!”
方易心中惊喜万分。
‘果然,夫子也是个高手。’
这一手无形托举,一下子暴露了王曦阳的身份。
怪不得昨夜入院时澹台明月会犹豫,又怪不得任东流会止步于院门。
原来书院中真有高人坐镇,还是自己的老师。
一时间,方易心中安全感大增。
“老师……”
如此,他何必舍近而求远,去求别人教授武艺呢。王曦阳不就是最要的选择吗!
王曦阳似看出了他的想法。
“方易,你身体虚弱,此时不要多想,先养好身体为要。去吧,早些时间拿药,争取在旬日内痊愈。
这样,或许我还有时间教你一点东西。”
“咦?”
方易听出王曦阳的画外音,急着问:“老师,你要离开杭州吗?”
王曦阳站起来,走至窗前,看着北方。
长叹道:“小易,你可知道,我们和大燕已经开战了!”
方易大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王曦阳道:“就在前几日,在襄城,扬州等地,北燕纠集十万大军攻城,此时已经展开鏖战。
大战一起,生灵涂炭。这次又不知道要死多少百姓。”
方易沉默。
想起此身从江北流落到杭州的过程,非常理解战争的残酷性。
战事一起,当地百姓连狗都不如。
王曦阳背对着他道:“顶多再有半月,圣旨就会下来,到时候我将前往江北,主持大局。小易,留给你我的时间不多了。”
片刻后。
方易一脸心思的拿着药方走下等闲楼。
他回头望了一眼楼上,仿佛还能看到夫子魁伟的身影。
他知道夫子是主战派,等这一天恐怕很久了,这次遇到机会,绝不可能放弃。
但是,他一点都不想去参战。
“唉!”
带着一丝郁闷,他回到了宿舍里。
但是宿舍空空荡荡,美人师傅又不见了。
“师父,澹台,美女。你还在吗?”
方易喊道。
拿起桌子上的茶壶,提起来就要灌。
“嘭!”
茶壶一下子被打飞出去,在地上滚落。
方易皱眉,回过头去,就见美人师傅靠在珠帘下,一脸淡然的看着自己。
“不想死就别喝。”
方易看了一眼地上的茶壶,道:“为什么?”
澹台明月道:“在你走后,有人潜入进来,在你们的水缸和茶壶里下了毒。”
方易神色一震:“竟有此事。”
他紧张问:“你看清那人是谁了吗?”
澹台明月摇头:“来人全身蒙面,看不到脸,不过应该是个男子。”
方易沉吟:“男子。”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自己前身的毒,应该就是这人了。
一想到自己平日里喝的水都被下毒,他就心头大怒。
“该死!”
方易一拳打在桌子上。
他忽然看向澹台明月,道:“既然你看到他下毒,怎么没有把他留下。”
澹台明月淡漠的瞟了他一眼。
道:“你在怪我?”
方易一滞,闷闷的道:“没有。”
澹台明月清冷的道:“那人身有武艺,虽然不高,但以我现在的状态也拿不下他。”
方易知道自己错怪她了。
歉意道:“是我不对,对了,告诉你一件事,夫子把这件宿舍给我一人居住,你可以留在这里好好养伤了。”
“哦。”
澹台明月反应很平淡,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点。
方易好奇道:“你早就知道王夫子是坐镇书院的高人?”
澹台明月瞥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方易心中一动,将夫子给他的方子递给对方。
“这是夫子给我的养病药方,你看看你能用到吗?若是通用,那我就去多抓几副药。”
澹台明月接过药方,目光在药方上扫过,原本表情平静,但是看到某处时,忽然脸色一变,似乎看到了什么惊讶的事。
良久。
她放下药方,再看方易,露出了一副郁郁之色。
方易一脑门疑惑,不懂澹台明月的意思。
“怎么了?”
澹台明月沉默片刻,忽然说道:“你之前不是说要与我习武吗?我答应了。”
“啊?”
“真的?”
方易先是一惊,接着大喜过望,‘腾’的站起来。
盯着澹台明月道:“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愿意教我习武?”
澹台明月无奈道:“是真的。”
“哈哈!”
方易狂喜,对着澹台明月就是一拜:“师父,请受徒儿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