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拉着她在没人走过的雪地里走,留下一长串脚印。他的脚大,她的脚小,她就让他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后面踩着他的脚印走,然后得意地笑着说:“你看,现在是不是看起来像是只有一个人走过?”
周一看了看两人重合的脚印,摇摇头:“这还是可以看出来是两个人,毕竟咱俩鞋底的花纹不一样。”
他弯腰把她横抱起来继续在雪地里走:“这样才是两个人走出一个人脚印的走法。”
她搂着他的脖颈,听着他的靴子在新雪里踩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脑子里突然有了个主意。
“你放我下来。”
“干嘛?我不累。”
“我想下来。”
“那要是我不想让你下来呢?”
“那你说怎样才放我下来?”
绷着嘴唇忍着笑,他说:“叫我一声哥哥,我就放你下来。”
其实,他更想让她叫‘老公’,可是他没那个胆。
她比他大一岁,他经常开玩笑似的叫她姐姐。虽然,她在他心里就是一个假装坚硬的软萌妹子。
“那我还是不下来了。”她又搂他搂得更紧了些。
也,更近了些。
正中下怀。
他现在可以毫不费力地低头就能亲到她了。
米雪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突然觉得他这是给自己挖了俩坑,不管怎么跳,都出不了坑。
眼看着走到了花池旁的台阶处,她趁他不注意,挣脱了他的怀抱站到了台阶上,如此身高便与他持平了。
现在可以实施下一步计划了。
她摘下她的米老鼠毛线帽套在他头上,又把少女风耳罩戴在他帽子外面,然后让他看路灯下自己的影子——
两只竖起的耳朵加上鼓鼓的腮帮子,活像一只……
“像不像塞了满嘴坚果的松鼠?”
她挽着他的胳膊,笑得前仰后合,一头长发在雪花漫天的夜色里飞舞着。
“我不想吃坚果,我想吃你。”
他追着她围着花池一路跑,用脚印画了n个同心圆。
在这个寒风刺骨的雪夜,两人居然跑出了一身汗。最后还是周一担心没戴帽子的女朋友着凉,押着她上楼回家了。
一进家门,周一就忙不迭摘下女友的猫爪形状粉白色耳罩和米老鼠耳朵毛线帽。这两样东西把他的头箍得紧紧的,再加上刚才的运动,闷出了一头汗。他怕摘晚了,他的头汗会弄臭女朋友白白嫩嫩的美丽帽子。
摘掉头饰后,他脱下羽绒服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刚一转身就被米雪环腰抱住了。
她羽绒服里穿的是白色紧身毛衣,这件衣服最大的优点是诚实,毫不遮掩地勾勒出了她身材的美好弧线。
现在,部分弧线和他的胸膛重合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体内四处乱窜的电流,低声道:“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抱我?”
“外面不方便,家里好。”
她说着抬头看他。
他想低头让她看到自己的脸,她却用手指支在他下巴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开了他巧克力色高领衫的领子。指甲划过他皮肤时,他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她踮起脚尖仰着头,亲吻了他刚露出来的喉结。
把领子恢复原位,她又抬头看他,脸上带着忍俊不禁的笑容。
本来是旖旎缠绵的一刻,他心头浓的化不开的情愫被她诡异的笑容稀释了:“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去洗澡吧。”
她松开了他,兀自进了卧室。
周一进了卫生间脱掉高领衫后才发现,镜子里自己的喉结处有她的口红印子。
高领衫下有个秘密,这个秘密只有她知道。
那就是,他是属于她的。
他笑笑,打开水龙头沾了点水去擦。
晕倒,居然……擦不掉的?
这是什么口红,以后在外面亲她的话,那岂不是要顶着一嘴红招摇过市了?
最后,他用沐浴液洗了好几遍,总算是洗干净了。
从卫生间一出来,他就顶着滴水的头发冲进了卧室。
“口红擦不掉吗?”
她好像早就料到他要兴师问罪,抽了一张卸妆棉给他擦拭。
“早说有这种先进武器啊,害我在卫生间里忙活了大半天。”
他瞅了一眼她卸完妆的脸,直接亲上了她的唇。
没有口红的唇,想怎么亲就怎么亲,这才是狂吻不留痕。
最后,周一还是小心眼地在她脖子上留了颗小草莓,作为回(报)礼(复)。
君子动口不动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11月1日是极致智能年会的日子。周一由于工作表现出色获得了特别大奖——马尔代夫四日游,机票吃住全包,可带家属一名。
周一领完奖回到座位上时,同事们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有几个不知好歹的同事还跑过来问他有没有家属,可不可以带自己去。
“你们想得美!人家周一是极致智能的司草,早就名草有主了。”
董健说完,一帮人都散去了。
“唉,我什么时候才能脱单。难道我只能指望科技进步了,买个机器人女友?”董健刚看了个机器人女友的电影,觉得那样确实很爽。
“你可以自己在手机上做个ai女友陪你聊天啊。”
董健是和周一同期进公司的同事,可周一早就升到了专家级别,董健却还一直停留在业绩指标的及格线,不拔尖也不垫低,废柴地相当有分寸,永远处于被裁的边缘却总能全身而退。
在项目小组里,董健虽然抗不了大梁,但是作为辅助角色还是游刃有余。他性格活泼开朗,跟谁都能聊到一块儿,是团队里的润滑剂。周一比较寡言少语,和同事沟通少,董健也帮着他做了不少群众工作。对此,周一是感激他的。
周一给董健展示了自己手机里的ai女友的各项功能,并提供了代码给他。他马上开始了研究,要给自己定制一个最合心意的女友。
“周一,你可以啊,有这好东西咋不早点拿出来造福我们这些苦逼单身狗?”
“我也很少用这个app。”
“那是,你有活色生香软玉在怀,谁会去和手机里的假女人聊天呢!”董健酸溜溜说道。
去马代的飞机是个夜行航班,为了让女友舒服点,他自费升了舱。当他意识到经济舱的空姐们接二连三到头等舱提供服务还有意无意地盯着他看时,他主动跟她们坦白:“我不是李轩,我只是长得像。他有颗泪痣,我没有。他没胆子带女友出来玩,我有。“
他这一番话,逗笑了空姐。大家恢复了正常的工作秩序,没人再打扰他们了。
飞机抵达马累机场时,是早上8点。运送客人上岛的船只还未返航,米雪借机去了趟卫生间。
从卫生间里出来后,米雪到处找不到周一。她问了附近的机场工作人员,对方答曰那个穿格子衫戴眼镜的中国男人进了卡地亚。
卡地亚店就在卫生间斜对面,米雪站在橱窗玻璃处就能看见他。戴着白手套的店员前前后后给他看了不少款式,他都摇摇头。
趁我去卫生间偷偷去卡地亚做什么?米雪看着橱窗里巨幅海报上的戒指,心里猜到了几分,但又不是很确定。她决定暂时不进去打扰他,也许他是想给自己准备一份惊喜。
在水清沙幼、碧海蓝天的情侣天堂,求婚、婚礼什么的那都是家常便饭。只是,她没有想好,当他问出那个问题时,自己要怎么回答。
她一边脑补他下跪的场景,一边无意识地漫步在机场,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机场的另一端。
还好,这个机场不像首都国际机场那么大,很快她就走回了卡地亚。可是,周一不在那了。
现在是旅客到达高峰期,光中国来的旅行团就有好几个。大爷大妈兴奋地在机场就开始了各种摆拍,导游喊他们集合都充耳不闻。
此时此刻米雪深深地感受到了周一的那种无奈,在一群人中找一张脸,对于她这个没有脸盲症的人来说都很难,更别提有脸盲症的他了。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手机传来的提示音说对方已关机。
她站在他们刚才分开的地方,踮起脚尖四处张望着。熙熙攘攘的旅客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恨不得站在机场的长椅上,借导游的大喇叭喊。
周一在卡地亚店速战速决就出来了,款式他提前都在网上看好了,谢天谢地这家店有他想要的那款。
他回到卫生间门口继续等米雪。一般女厕都排大队,等候时间长是常事,他都习惯了。
等到15分钟时,他觉得不对劲了。等到20分钟时,成群结队的中国旅行团抵达了机场,他顿觉眼前一片乱码。
根本看不到米雪的踪影。
虽然他记得她的味道、她的声音,可是距离太远根本没用。她穿的是白色衬衫牛仔裤,这样的搭配在机场比比皆是。
慌乱中他想起打手机,可是全球通sim卡却怎么也搜索不到信号。
“小伙子,你是中国人吗?”
一对老年夫妇问周一。
“啊是,您二位需要帮助吗?”
“帮我们照张相可以吗?就把这个写着马尔代夫的牌子照上。把人照大点,得用那个变焦,你会吧?”
“阿姨,我会。”
周一打开相机的变焦功能,寻找合适角度给两位老人拍照。
突然,他在镜头里看见了一名长发白衣女子,背影太像米雪了!
周一不假思索拿着手机就朝那个女子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