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半闲2023-01-26 09:345,262

苏见青早上醒来就听见康平和时阅在外面吵架,他顿时觉得自己头疼了,他把被子拉起来,可是还是没办法阻挡外面的吵架声音。

“你不是很讲原则吗,没有错就不用道歉,这就是原则。”康平小脾气上来了那是很难说话的。

“这不是原则的问题,这是怎么解决问题,付出最小的成本和代价,解决主要的矛盾。”

苏见青出来就看见时阅围着围裙拿着铲子,康平拿着水壶,两个人正在顶牛呢。

“一大清早你们俩就在谈原则,这里是家,要谈感情不要谈原则。”

时阅把铲子丢在水槽里,他看着康平,“你要是能跟马晓阳谈感情把这件事解决了也行。”

“你干脆杀了我得了。”

苏见青这下也听明白了,“还是性骚扰那事儿?”

“我没有性骚扰她!”康平恨恨的,“我不想再听到性骚扰这三个字。”

“道歉有那么难吗?你又不会少什么,你这么不管不顾的,她真投诉到律协怎么办?”

“调监控啊,法院不都有监控吗?”

“本来可以私下解决的问题,你就非要闹大,等律协处理你能保证结果吗,别人对你的印象呢?”

“这个我就不同意了。”苏见青插话进来,把康平挡在身后,“他没有做错为什么要道歉,道歉不就相当于承认了吗?”

“我又没有让他去承认有骚扰她的故意,只是为让她产生这种不好的感受道歉而已。”时阅也是有些无语,“我什么时候让他承认骚扰了。”

“可是就是道歉了啊,别人才不会管你是因为什么道歉。那个女人可以说他性骚然,也可以出去说他为这个道歉了。”

“为什么道个歉就完了的事情,你就搞这么复杂?”

“你觉得这是问题的最优解,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清白和内心感受。不能因为对方是女性,你就照顾她的内心感受,就忽略康平的感受。”

“对啊,我就没有清白了吗?我要是去给她道歉,这不是毁我男德。”

“看看你的微信列表,你有什么男德。”时阅觉得这舅甥二人简直难缠,“那你们这个根本不会触及的清白重要还是以后可能做不了律师重要?”

“做不了律师又怎么样呢?”苏见青耸了耸肩膀,“他又不会饿死。”

这给时阅将军了,人家根本不在乎工作。

康平在苏见青身后拉了拉他的胳膊,“你别这么说,拿不到执业证我面子往哪里搁。”

时阅真被眼前这俩人给气笑了,“那这件事我不管了,大不了就是回家继承亿万家产嘛。”他一边说一边解围裙。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不领你的情。”苏见青站到他对面,“你们律师不就是最讲究事实证据和法律的吗,怎么对康平你就双标了,会不会因为他招女孩子喜欢,你就对他有偏见。”

“律师是解决问题的,在法律的框架下,循正当途径解决问题。我并非对康平有偏见,我就是……”时阅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也只是想让康平去给她做个说明,对于让她产生这种误解表达歉意。”

“我能明白的你的意思,但是我并不认为对方是一个这么通情达理的女人,作为康平的舅舅,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慎重对待这件事,他还是个孩子。”

“我就没见过这么溺爱一个25岁孩子的。”时阅看着苏见青,“你的这种思维永远做不好调解工作,劝你还是好好体验生活,就不要跟着胡乱掺和人家法院的工作了。”

“时阅,你不要说不过我就转移话题,这跟我的工作有什么关系。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昨天傍晚就调解了一起案件,一个死活不离婚的大姐听了我的劝导,立刻就跟丈夫签字离婚了,我还让他老公多给了她15%的财产呢。”

“那行,我不说了,你们人多势众。”

“你这意思是我们合伙欺负你喽。”康平也跟着起哄。

“你看!”时阅摊手。这一场没结果的争论就这么结束了。上午苏见青精神饱满的去上班,并且积极主动的找刘青商量后续调解的策略,刘青是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毕竟他毫无经验,这个案子的当事人又不是一般的难缠。

“你就让我试试,我知道分寸,调解不成我也不给你们添麻烦。”

刘青见他这么诚恳,也就跟他讲了现在的一些情况,“庭审你也去旁听了,现在的重点就在于胡炳存不说实话。昨天我跟双方律师也协商了,他们也都同意再做做当事人的工作,我们现在先等一下双方给出的调解意见再安排一下策略。”

苏见青应承着,在走廊看到杨雪就赶紧跟上去,“妈,不是,阿姨身体好些了吗?今天晚上我想去看看她,她白天一个人在家能行吗,要不让我们以前家里的阿姨去照顾她吧,这个保姆我来请。”

“我就只当这是你对同事的关心,但是真的没什么必要。”杨雪一边走一边整理自己的法袍,“我们家里真的住不下保姆,我妈现在也能自理,身体挺好的。”

“身体挺好的怎么还能突然晕倒,你想她要是晕倒在家里怎么办?都没人知道。”

杨雪急停,转身差点跟苏见青撞上,她有些不耐烦,“以前也没见你对我妈这么关心。”

“以前我就是……没表达……”

“我觉得你不表达就挺好的,现在也别表达了。”杨雪刷开审判区的门,“我要开庭了,你回你的岗位吧。听说你昨天你调解了一起案件,非常不错。”说完头也不回的就去审判庭了。

苏见青这是碰了一鼻子灰,不过他也知道杨雪其实对他也有不满意,他确实并没有多么关照过她的母亲,因为觉得杨雪都会照顾的很好,岳母也很健康,并不需要他多做什么。可是杨雪跟自己母亲不也是保持着有距离的礼貌客气吗?

时阅这边通知张淑萍法院还是想给双方调解一下,让他们自己家里先商量一下,拿出一个自己觉得合适的调解方案。张淑萍当即就在电话里冲着时阅发泄不满,大概意思就是觉得法官偏向对方,他们没有做好自己工作,如果官司输了不会给钱之类。

时阅举着电话离开自己的耳朵,然后把车钥匙递给康平,压低声音,“把车开出来。”

“我不去!”康平还耍小性子了。

时阅做出一副要揍他的表情,那人才乖乖的拿着钥匙出去。时阅沉着脸对着电话开口,“张女士,我实话跟你说,这个案子我们是下风,并且我再提示你,在法庭上说谎话是可能要付法律责任的,尤其是教唆别人说谎话。我知道你觉得我是在虚张声势,但是你就算觉得我不称职,我也要说,接受调解是我们争取利益的最佳途径。你也不要再强调法官在庭审时候的偏向,你无休止的说一些与案件事实无关的内容法官直至你完全没问题,你大声喧哗,辱骂被告,训诫你也是符合法律规定的。你……”

时阅话还没说完呢,张淑萍就把电话给挂断了。他也有些无语,但是客户就是上帝啊,他已经尽力让自己不发脾气了。

时阅下楼来,康平已经把车停在大厦的路边,他开车门发现里面锁了。康平把头探过来,“去见那个女人可以,但是我不道歉,律师不干了我也不道歉。”

“你快开门吧。”时阅不耐烦,“你说不做律师就不做吗,我来领智带个实习律师都带不出来,我以后怎么混?”

康平一听师父这人还是能处啊,他赶紧给他解锁。

从领智到通达所也就二十分钟车程,中间堵车了一会儿,时阅他们迟到了五分钟。马晓阳在会议室等着对方上门道歉自然姿态也高一些。

“对不起,我们迟到了。”时阅很客气的主动伸手跟她握手。

“来道歉还迟到,摆明了没有诚意。”

康平刚要说话,时阅给他拦住了,他面露难色,“马律师,我想你好像误会了,今天我们来主要还是协商胡炳存的那个继承案子,至于你投诉康平的事情,我们今天确实想要解释一下。”

“解释?”这显然不符合马晓阳的预期。

“接到马律师的投诉,我们特别认真的对待这件事,也跟康平进行了严肃谈话。但是昨天的事情我是全程在场的,以我的立场我觉得性骚然实在有些无理取闹,但是站在女同志的立场,我觉得可能年轻人不是特别注意社交上的分寸,可能突破了马律师自己的安全社交距离,但是他确实没有骚扰你的主观故意。”

“时律师真会避重就轻啊,以前做同事的时候都没发现你是这么会颠倒黑白的人。”

“马律师谬赞了。”时阅脸上仿佛还是笑的,但是康平觉得他气场有些冷,他也不敢多嘴,就只能在旁边干站着。时阅继续开口,“其实在我印象里,马律师也是个敢爱敢恨的人,能够把那天的事情上升到性骚扰这个程度我也是没想到。”

马晓阳的脸色有些难看,眼睛里都是羞愤的光。

“你还记得当时康平跟你说什么了吗?还有你当时跟我们说的话,我问你采取不适当的方式接触承办人和挑起事端是不是不好,你说律师就是做这些的。”

马晓阳立刻就变了脸色,“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觉得你就是这个意思。”

“你自己做阅读理解就给我按莫须有的罪名。”

“那这个性骚扰又何尝不是莫须有的罪名。”

两人针锋相对,康平本来觉得自己这边一定下风,没想到时阅寸步不让,他继续说,“其实我们是非常有诚意跟你们协商解决这个案子的,马律师真不必用这种方式来占上风。我们康律师是新人,喜欢卖弄,如果言语有什么冒犯您的职业自尊,那我这个做师父的会好好教训他。”

马晓阳真的是恨得牙痒痒的,可是时阅的话她没办法反驳,谁让她去年明知人家有女朋友还去表白他呢。时阅这个时候没有把话挑明,康平也一脸懵的样子,马晓阳觉得这已经算是给面子了。她狠狠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看着对面的人,片刻笑了笑,“原来时律也会因为这种行为而对我产生厌恶,对康平同情是吗?那我的当事人厌恶张淑萍想必时律也能感同身受。”

马晓阳的这个转折倒是让时阅和康平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二位不会不知道,张淑萍和我的委托人之间的纠葛吧?也对,张淑萍那种人怎么会把自己做的缺德事跟别人说呢?她肯定会跟你说是这一大家子人都欺负他,排挤胡炳存。可事实上呢,家里唯一的上学机会给了胡炳存,当时家里考上大学的又不是他一个人,继母委屈了自己的孩子都没说考上大学这件事儿,把机会给他,他上了大学去了大企业做了工程师,孩子也可以接受最好的教育,出国读书,然后进世界五百强做中国区高层。我的委托人只能在家里务农,现在连土地也已经被征收了,他们的孩子只能做快递员。虽然我们说工作没有高低贵贱,都是为社会发展助力,但是这其中的阶层差距是现实存在的。就在这种情况下,胡炳存有什么脸回来要这个房子。”

会议室安静了一会儿,时阅轻轻开口,“从情理上你说的确实让我很感动,但是他欠了这个家的情,并不代表他没有获得遗产的权利。”

“他早就放弃在这个家里的财产了,这是家里出钱供他上学时候说好的。你们现在还口口声声的权利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

“你没有证据。”

“有证据我会在这里跟你废话吗?”马晓阳也有些恼了,“张淑萍记恨她婆婆,因为当年这位善良的继母不同意胡炳存娶那个女人,说她心术不正不是善良人,张淑萍和她妈妈两个人设下圈套,把胡炳存骗到张淑萍的宿舍,然后反锁了门,之后又恶人先告状。”

时阅有些震惊,他想象过张淑萍跟家里兄弟姐妹有矛盾,想过婆媳关系恶劣,但是从来没想过还有这种逼婚的历史。这饶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无法接受。他甚至能够理解为什么胡炳存常年要求驻外工作,看来并不仅仅是为了挣钱。

“你说这些话有依据吗?”时阅公事公办的态度让马晓阳有些沉不住气了,“你可以到村里去打听,去找那些年纪大的人问问,大家都知道。你信不信都无所谓,我们是绝对不会同意分房子给他们的,现在还有30多万的搬迁补偿,躲迁费存在银行里,这就是我们能接受的调解极限了。”

时阅没有再跟马晓阳律师争辩什么,只是说会跟胡炳存沟通。临走的时候,马晓阳叫住时阅,“我们能互相加个微信吗?你从通达辞职已经从企业微信退出了。”

康平的眼睛立刻就亮了,他歪头看时阅,眼睛眯了一下。时阅有千般不愿意,也没办法拒绝,毕竟康平还在场,他并不想马晓阳的脸面上太难看。做律师这一行,会做人和会做业务一样重要。

时阅打开微信二维码,“很荣幸!”

会领致的路上,康平喋喋不休,“师父,我觉得我这个性骚扰是不是替你背锅了?她是不是想找个借口拿捏你啊?”

“你要是离她八丈远她能拿捏到我吗?”时阅怼他,“你还真的很能惹事。”

“这不是我惹事,这是她在找茬。俗话说得好,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你太难为我了。”

时阅摸着下巴,“马晓阳真的很有心机啊,她这一石三鸟的算盘打的不错。”

“哪里有三鸟,她的目的就是你这里的鸟。”

时阅抬手给他后脑勺一巴掌,“你这是职场性骚扰知道吗?你赶紧的实习完毕赶紧滚蛋,不然我迟早被你连累。”

“那你说哪三只鸟嘛。”

“第一她希望在律师的接触上就能拿捏住我们,然后让我们去做张淑萍他们的工作;第二让我们感同身受厌恶张淑萍的所作所为;第三……”

“第三是什么?”康平求知若渴的看他,“说啊,师父。”

时阅在副驾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衣襟,“你不是都看见了嘛。”

“就是我说的那个呗。”康平嘿嘿的笑。

时阅脸色红中透紫,“是跟我要微信!”

“我知道是要微信,我不过是看出了她的下一步棋罢了。你们是不是之前就有故事啊?”康平八卦起来真的很烦人,时阅倒是坦荡,再说被很多人喜欢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跟我表白过而已。”

这个而已就用得很传神,男人自恋起来真的没女人什么事儿。

时阅嘴上不说,但是心里确实被马晓阳给说动了,她的办法很奏效。康平一路上也数落了张淑萍的各种不是,显然立场已经倒戈,完全跟着对方律师跑了。

“你说三十万这个条件张淑萍能答应吗?”

时阅思考了一下,问康平,“你觉得张淑萍为什么非要嫁给胡炳存呢?”

“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自称情感专家吗?”

康平叹气,“我真的只是魅力大,招人喜欢,我真不是什么感情专家。不过张淑萍这个业不难理解啊,她家境普通,初中文化,胡炳存是大学生,在单位又是正式工,未来发展前景肯定好啊,张淑萍的条件要是能嫁给胡炳存不是祖坟冒青烟的问题了,那真是祖坟起火了。”

是啊,时阅也很讨厌张淑萍,但是他却并不想这么武断的认为她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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