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天刚擦黑,一大帮英国人冲到宁远住的院子外头。
十来号人,领头的是外长,脸涨得跟紫萝卜似的,拍门大吼:“交出我们公主!必须交人!”
门没开,卫兵站得笔直,像两尊门神。
他们吼得声嘶力竭,可翻来覆去就一句:“把公主还回来!”
本来是高高兴兴来开会,带公主见见世面,谁想到半道上,公主跟个华国佬跑了?
还跑回敌国!
英国皇室早就没实权,但那是面子!是体面!是王冠上最后的金粉!
现在公主自己跟人跑了,这等于全英伦在全世界脸上挨了一巴掌,啪——响亮!
外长先去找苏联高层,想让他们压人。
可苏方装傻充愣:“哎呀,这属私事啊,我们管不了。”
他想见斯大林当面哭诉。
连门都摸不着。
因为斯大林心里清楚——宁远,比整个英国皇室加起来都值钱。
更别说,斯大林和丘吉尔早就是死对头。德国掉头打苏联,就是仗着在英国碰了钉子。两人没见过面,但电报里骂了上百次,谁也没赢。
现在有人敢打英国脸,斯大林不但不拦,心里还偷着乐。
外长彻底没辙了,干脆直接在宁远门口扎营。
“你不把人交出来,我就睡这儿不走!”
曾经的日不落帝国,如今一个外长,蹲在民宅门口像泼皮耍无赖。
楚云飞忧心忡忡:“司令,这真不算小事,国际影响太大了,咱们得慎重。”
宁远叼着烟,瞥了他一眼:“什么叫外交?这叫我家后院吵架,你少管。”
他掐了烟,拍拍裤子站起来:“去跟契科娃打个招呼,咱们明天就走。”
机场的生产线、十几条产线的技术人员,早就在往远东拉了。船坞的设备都拆了,就等着回哈城重新装。
他得抢时间,早一天落定,就早一天喘口气。
他推门进卧室,凯瑟琳正窝在被子里,睡得像只小猫。
“起床了,小懒虫。”他捏她脸,“回家了。”
“真……真的?”她揉眼睛,一下清醒,“我们……要回去了?”
“嗯。你家管家在门外堵着呢,嚷着要人。”
“安东尼叔叔?”她一愣,“我是自己要跟你走的啊,他拦什么?”
“你毕竟是公主,将来要接班的。他把你从英国带出来,结果你偷偷跟人跑了——他回王室怎么交差?”
她没说话,突然从被窝里弹起来,光脚跑向书桌,刷刷写了一封信。
写完,梳头、换衣,一气呵成。
她拎着信,走到门口,跟那帮脸色铁青的英国人,聊了足足半个多小时。
没人吵了,没人吼了。
最后,外长接过信,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挥手带着一整队人,灰溜溜走了。
院子外,再没人喊叫。
夜风一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数小时后,一架运输机从莫斯科机场呼啸升空,机身划破云层,直扑东方。
机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弹坑早已不见踪影,外壳被重新刷上一层深绿漆,油亮得能照出人影。舱内也改得大不一样——地毯软垫、窗帘布幔、甚至角落还摆了两盆绿植,活像个刚翻新的公务舱。苏方这波操作,说是“友好接待”,其实明眼人都知道:生怕咱们瞅出破绽。
宁远登机前,特意去见了斯同志一面。
对方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眼睛亮得像刚偷到油的老鼠。宁远心里一咯噔——核弹,有戏了。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烟,没点,攥得死紧。
咱们的核项目,不能再拖了。
必须赶在战局彻底明朗前搞出来。
不然,人家手里捏着这玩意儿,开口就是“你跪不跪”?那可真是把命攥在别人裤腰带上。
回国内,立马组织人手。这两年,他暗地里网罗了一帮读书人,不是什么大教授,但全是能算能写能折腾的硬茬子。物理、数学、工程,挑几个能扛事的,关起来闷头干,总能啃下这块硬骨头。
飞机上,宁远闭眼靠在椅背上,脑子里像开了锅。
原本的盘算多简单:拉队伍、揍小鬼子、杀光敌人、夺回地盘。就这,就够了。
可现在呢?
练兵、装备、后勤、情报、外交……甚至还得和几个大国打起了无声的军备擂台。
他妈的,这哪是打鬼子?这简直是把自己扔进了一场全球棋局,还被迫当了执子的人。
他叹口气,想起前两天跟副手说的那段话。
“宁,你还记得咱在英格兰那小屋不?那会儿天冷得能冻住屎,可每天早上阳光一照进来,直接铺满床,暖得跟被娘抱怀里一样。”
“不去了。”他摇头,“以后怕是哪儿都得住,哪儿都不能久留。”
“我不怕。”那人笑,“跟你在一块儿,睡狗窝都香。”
他没接话,只是把头转向窗外。
——云层下面,是辽阔的东方土地。
回到哈城,他立刻把杨勇叫到跟前。
“把特种队,全拉回来。”
“啥任务?”杨勇瞪眼。
“去海参崴,不炸楼,不毁港,把整座城,连皮带骨,给我吞了。”
“……啥?”
“我说,收复海参崴。”
杨勇嘴张得能塞进拳头。
海参崴,三面环海,就剩一面挨着陆地,纯纯的军港嘴脸。早年让给苏俄,日俄战争时被小鬼子抢走,后来又吐回去。本以为这地儿没啥油水,可这几年,小鬼子节节败退,旅顺口丢了,渤海湾大门敞开,他们才慌了神——海参崴,成了他们最后的退路。
苏德打得火热时,小鬼子偷摸派舰队炸了它一次,城里炸得跟狗啃过似的。现在呢?从东北和朝鲜扒拉了几十万劳工,昼夜赶工,要把废墟翻成新堡垒。
可他们忘了,废墟,才是最好的藏身地。
如果海参崴还在苏俄手里,宁远真不敢碰——那等于在人家后院放火。但现在,这地儿被鬼子占着,还正在盖楼,墙都没砌实,正好趁虚而入。
等战争结束?呵。
他早就不打算还。
斯同志嘴上叫着“盟友”,背地里连库页岛都惦记着。后来史书上明明白白写着——海参崴那片地,是他签字割出去的。一笔烂账,宁远心里记着,一个字都没漏。
海参崴,是第一块。
库页岛,第二块。
然后,是整个东北!
杨勇把特战队员集合起来那天,宁远亲自站到队前。
“记住,你们不是去打仗。”
“你们是影子。”
“白天他们修工事,你们就藏在断墙下;晚上他们睡得跟死猪,你们就去掐脖子。”
“炸军营、端指挥部、杀指挥官、烧粮仓、断通讯——要让他们以为,这座城被怨灵占了。”
“别留活口,别留痕迹。”
“一百人,一百把刀,在一百万人口的城市里,就是一百把淬了毒的针。”
“他们找?找得到吗?”
“他们连自己人砍了谁,都分不清。”
武器?进不去?
宁远冷笑:“你们的脑子,就是最锋利的刀。”
“任务:把这座城,变成鬼子的噩梦。”
“完事之后,我亲自给你们摆庆功酒。”
底下,一片沉默。
但每双眼睛,都在发光。
像狼,终于等到了扑出去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