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靳洲没猜错，她果然是这样的想法。
他原是该早点想到的。
药找了许多，但是想到章舒华之前的抗拒，后来冯靳洲便也没有再拿出来过。
以为她是不想提，原来，是太过在意，而一直放在了心底。
章舒华说完这一句，就躲进了冯靳洲的怀里。
她总下意识要往他怀里躲，想要逃避。
天知道为了克服这样的性格，她做了多少的努力。
冯靳洲伸手揽着她，牙关处用力咬紧，额角太阳穴抽动，揽住她肩膀的手掌也有些不受控制下意识捏紧。
他将章舒华抱在怀里，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当时进入俞沉婉的密室时的场景。
犹在眼前。
这个仇怎么可能不报。
“丑什么？”冯靳洲收回思绪，压下心头的情绪，下颚微动，侧脸碰了碰章舒华的额头，又说：“我也没比你好到哪里去。”
他出征在外这么些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确实也没比章舒华好到哪里去。
章舒华不能理解他安慰人的话，“我们哪能一样？”
“这个时候非要分辨个不一样？”
“你笨死了。”章舒华不说了。他都不懂，她不要跟他多说了。
冯靳洲轻叹一口气，浴室里都是热气，又暖又潮的。
冯靳洲抱住她没放手，抱了好一会儿，也不说话。
章舒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偷偷抬头打量他。
冯靳洲感觉到，便说道：“别跟我纠结这些。”
章舒华声音闷闷的，“我自己看着都觉得丑。”
“那就别看了，我帮你洗。”冯靳洲拍了拍她的背脊。
她微微弓着身子，背脊之上骨骼摸起来清清楚楚。
“你还能天天帮我洗澡呢！”章舒华嘟囔。
冯靳洲将她抱起来，双手箍住她的手臂，让她抬头看着他。
冯靳洲笑着，“你有这样的想法，我不批准也过意不去。”
章舒华伸手去堵他的嘴，让他成天胡说八道！
她掌心都是汗，蹭了他一嘴的潮湿。
冯靳洲顺势拉过她的胳膊，抬手扯落她一边的盘扣。
他每次都嫌这些扣子繁琐，一路解下来得花不少时间。
冯靳洲并不是好脾气的人。
扣子一扯开，便崩得到处都是，章舒华气到，“你又这样是不是？”
好端端的一件衣服呢！
冯靳洲道：“再啰嗦，我把里头的也一道撕了。”
章舒华凝眉瞪着他。
他扯落她的衣服后便将她放进了浴缸里。
衣服落下时冯靳洲终于看清章舒华身上的伤口，一条一条的，像一条条爬着的蜈蚣一样。
战场上见过许多，这一回他却没办法入眼。
他只管抬头看着章舒华的眼，问她：“水冷不冷？”
她摇头，把自己都藏进水里。
身子在热水里一泡倒是舒服了许多，发过烧后身体比上午又虚了很多。
冯靳洲始终没有再说什么安慰她的话。
他靠在洗漱台边上，双手抱胸，神情比平日里要有温度些。
热气也熏了他，让他的面颊微微泛红，比平日里也要少许多的冷漠。
“出来吧，水要冷了。”冯靳洲喊她，不喊她还想着要继续泡会儿。
章舒华悻悻点头，趴在浴缸边上抬头看冯靳洲，吩咐，“你去帮我拿身衣服。”
冯靳洲勾了下唇角，“指挥我办事这就态度？”
章舒华一愣。
她还真的是在指挥冯靳洲呢。
她都没有感觉到。
被冯靳洲这么一提醒，她脸色沉下去，脑子里又想到了许多的事。
许多从前的事。
都是关于她和冯靳洲的。
她都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冯靳洲面前如此洒脱了的。
章舒华抬起头来疑惑看着冯靳洲。
冯靳洲微挑眉，大致在问她，如何。
章舒华说：“我人都在浴缸里了，你现在说这样的话，难道不是乘人之危的行径？”
说完她不解气，又加了句，“恶劣。”
冯靳洲放下双手，走过去单膝蹲下身来，与趴在浴缸边上的她对视，“嗯，我乘人之危，你又能如何？”
他突然凑那么近，与她几乎要贴上，说话时的气息便也落在了她的面颊上。
热意瞬间泛滥。
章舒华一下子涨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