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陆时至咬了咬后槽牙,瞪着窦昭昭。
在陆时至极具压迫感的眼神下,窦昭昭乖乖地坐直了身子,眨巴着大眼睛,极力表现出无辜,“陛下?”
陆时至无声地叹了口气,早看穿了她的狡猾,却狠不下心来和她较劲,“你只管吃好喝好,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
窦昭昭还以为他要放什么狠话呢,闻言“噗嗤”一笑,笑眯眯地点头,“臣妾记下了。”
“别光记下,要做到。”陆时至还不满意,戳了戳她的脑门,“朕日日都要来掂量的,如若叫朕发现瘦了、轻了,朕定要狠狠的罚你。”
天子积威甚重,不怒自威,可被警告的人却摇头晃脑半点不在乎的模样,反而微微咧嘴,笑呵呵的反问道:“怎么罚呀?”
这么一句话可把陆时至的脸都问青了,瞪着窦昭昭,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道了一句,“等着瞧吧。”
窦昭昭嘴角都要飞起来了,却在陆时至凶巴巴的目光下硬生生压了下去,“陛下放放心吧,臣妾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叫陛下烦心的。”
陆时至不信任地盯着她,窦昭昭被挤成月牙形的的眼睛可骗不了人。
陆时至握紧了她的手,心中暗自感叹,谁叫自己喜欢她呢?
……
或许是陆时至的话起了作用,也或许是太医院和膳房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自那日后,窦昭昭的胃口当真好了起来,就连没日没夜的孕吐也缓解了许多。
而窦昭昭顾虑的事情也没有发生,陆时至取消选秀的事并未引起议论。
不止如此,陆时至还以为皇后和腹中胎儿祈福为由,在文武百官的面前颁发了大赦天下的旨意。
虽然窦昭昭清楚,为她祈福只是虚名,其内里,还是国家需要人,那些特赦的人也被大量调往北疆,和异族混居,以安定边疆。
不过陆时至这一手,更是将窦昭昭的地位捧得更高了,朝中上下无人再敢说皇后的不是。
天下百姓更是要感念皇后的恩德和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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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渐浓,今日是个大晴天,恰逢两个孩子放假,窦昭昭拉着两个孩子的手,一同去御花园走走。
两个孩子望着窦昭昭越来越大的肚子,满眼都是好奇,尤其是陆长晏,日日都要隔着肚子和腹中的孩子说上好久的话。
从御花园回来,陆长禧看着窦昭昭打了个哈欠,伸手把陆长晏拽走了,“你今日的功课写完了吗?”
陆长晏一听就垮了脸,干巴巴地“啊”了一声,“今日还要写呀?”
陆长禧不假思索,“当然,学业不可荒废一日。”
陆长晏有些不情愿,“我还想和弟弟妹妹说会话呢?”
“等母后生了,多的是机会,倒是你今日的书不背完,仔细明儿到了师傅跟前,没有好果子吃。”陆长禧虎着脸,小小年纪已经十分会拿捏人了。
陆长晏扁嘴,“你是不稀奇,你有我这个妹妹,可我还没有妹妹呢,我也想要……”
“长晏!”妹妹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先被陆长禧冷声打断。
在长晏不解的目光下,陆长禧加重了语气,“是弟弟和妹妹。”
窦昭昭脸上的笑凝滞一瞬,抬头看向陆长禧认真的脸,眼里带了几分意外,更有心疼。
她没想到,陆长禧才七岁,已经晓得皇子和公主的不同了。
窦昭昭伸手抚上陆长禧的发顶,“长禧……”
话才说出口,陆长禧先仰着笑脸宽慰起窦昭昭,“母后走了好一会儿,泡个热水脚再睡吧,能睡得安稳些。”
“至于长晏……”陆长禧在陆长晏不满的目光下,胡乱揉了揉她的头发,“赶紧的,跟我去做功课去!”
陆长晏嘴巴噘的都能挂油瓶了,可看了眼面带倦色的窦昭昭,还是乖乖地出去了。
看着一高一矮两个小丫头手拉着手出去,窦昭昭眼角眉梢俱是笑意,不一会儿,宫人们抬着木桶进来。
念一蹲下身替窦昭昭脱鞋,随口道:“果然,女儿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大殿下一日日长大,越发贴心了,要不是殿下提醒,奴婢都要忘了给主子烧热水呢。”
“?”窦昭昭闻言一愣,“长禧吩咐的?”
念一点头,“大殿下每日都要问过娘娘的身子,还要额外嘱咐医女和婆子们几句。”
“别看大殿下年纪小,可真是像极了陛下和娘娘,气度不凡。”念一赞不绝口,“殿下一开口,底下人半点不敢忽悠,都警着神呢。”
“长禧聪明。”窦昭昭漫不经心附和了一句。
念一点头如捣蒜,十分自豪道:“那是,书房的师傅们都说,大公主天资过人、过目不忘,日后必定不凡,如若是个皇子……”
说到这里,念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说错话了,仓促的收了声,“日后定然是名动天下的才女,届时娘娘要招多少人羡慕呢!”
窦昭昭目光出神地望着热气腾腾的木桶,并未接话,她并不觉得名动天下有什么了不得的。
在这个世道,女人的才华,出嫁前是娘家的脸面,出嫁后是夫家的荣耀,终究是要埋没于深闺的。
窦昭昭一直都明白,可如今她却只觉得不甘心。
她的女儿这样用功、这样出色,相比起来,多少男丁都要被比下去,难道就只能如她一样被困于内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