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个嗑瓜子的老大娘靠近,忸怩了会儿终于开腔,“淑音,你要走了,你这生意以后也不做了,你承包给我好了,咋样?”
其实,前段时间周大娘已经找她了,想要咨询一下这大西北面皮的配方之类,但周淑音明白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道理,说到底也没有透露一点点。
现在瞅着她是真的要走了,周大娘这才走过来笑着问。
本以为周淑音不情愿,哪里知道她却笑了,“周姐,我以后要走了,咱这父老乡亲还惦念我这一口呢,我人虽然离开了,但技术留给你,这桌椅板凳你也知道都是我全新置办的。”
其实,这些带走自然不可能了,低价卖出去,周淑音又感觉不划算,只能带技术“转让”了,她看向周大娘,周大娘眼睛冒绿光,狼一样。
“我转让给你,咋样?”
“咋就是转让,你说道说道。”周淑音将道理说出后,笑吟吟看着周大娘,“咱说起来八百年前是一家呢,既然是本家,我当然不会坑你。”
周大娘早想学习技术了,这下乐滋滋的抓住了周淑音手腕,“淑音,这些桌椅板凳我买了,五元钱咋样?”
“那您吃亏了。”
“不吃亏不吃亏,”周大娘笑成了风里的一朵大丽花,她整理一下鬓角蓬乱的头发,黑苍苍的眼睛看着周淑音,“技术方面呢,你也转让给我。”
周淑音点头,为难的叹息,“按理说我应该白送给你,但这也是我学来的,我的昂出学习的时候人家收的报名费十五元,你要是嫌贵我找旁人去,要没什么问题我带技术转让给你,包教包会,包赚钱。”
周大娘开心的手舞足蹈,拍胸脯说,“小周啊,还找旁人做什么?我给你二十元,现在咱们就掰开揉碎说明白。”
周淑音示意还是先给钱,周大娘拍一下脑门儿,“咋忘记这一茬了。”接下来,周淑音详细的介绍了调料的配方,以及怎么样操作出来的凉皮才薄如蝉翼口感好。
前段时间周大娘就来偷师学艺过了,很快她就掌握了一点关窍,用周淑音的话来说,多练一练就成了,以后熟能生巧。
拿了二十元,淑音和大家告别。
回家,陆辙拿出车票给她,“明早的,咋样。”周淑音感动极了,他看着围绕在陆辙身旁的三个小家伙,发觉他们都很兴奋,“那今晚咱们好好休息。”
其实,哪里能“好好休息”,周淑音还需要准备换洗衣服,什么日用品,这么折腾来折腾去,到凌晨才闭上眼睛。
早起一家人就到车站去了,王婶和赵海生两口子送别,周淑音也淌眼抹泪伤感的不成,看着火车来了,她擦一把眼泪,祝福两句王婶,这才拉了孩子的手进入列车。
坐下来后三小孩都趣味盎然,看看这里,摸一摸那边。
“妈,这就是火车啊?等会跑起来是不是比赵伯伯家的马儿还快。”
“马儿算什么啊?在火车棉签不值一提。”周淑音安顿孩子坐下来后,拿出了王婶带的酱咸菜以及煮鸡蛋,三小孩都没有心思吃,转动着骨碌碌的大眼睛到处观察。
陆辙并排坐在周淑音右边,才准备说话,远处迎接他们的同志就到了,两人握手寒暄,陆辙介绍周淑音和孩子给这人认识。
几个人热情的打招呼,而后,这个青年人和陆辙到连接处聊天叙旧去了,这时周淑音注意到对面座位的乘客也来了,那是个瘦削的女人。
他从拥挤的人群里走了过来,嘴巴里不干不净在骂骂咧咧,坐下来后,白了一眼建业,“哟,土包子也要进城?”
建业气坏了,“说谁土包子,你才是猪肉馅的地瓜包。”那娘们瘪嘴,“没家教。”说完,拿出一瓶饮料给自己旁边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像极了一个土匪,居然不声不响拿起来桌上的茶叶蛋就要吃。
建业气坏了,“阿姨,你儿子才没家教,这是我们的。”
“哟哟哟,”那臭娘们伸手准备戳一戳建业的脑门,这一下周淑音看不下去了,“你咋这样?欺负我们农村人呢?农村人怎么了?我们也是买票上车,不少一毛钱,你有什么好高贵的。”
这句话怒怼过去,女人咬着嘴唇,“想不到你这小嘴机关枪一样,我可吵不过你们。”
建业一把把茶叶蛋收好,看都不看对面。
然而那女人显然不服气,给他们翻白眼,不时地挑唆孩子欺负他们,周淑音看不下去了,拍一下建军的肩膀,“我去去就来,你们不要乱动。”
等周淑音再一次到来,却带了一个乘警。
那女人抱着手臂看看她,“咋,让警察抓我啊?几个意思这是,吵架输了还不服气?”
“同志,这位同志举报你偷窃,我们列车是先进的和谐号,最近流窜作案的多了去了,根据我们这边的资料对比,你像极了之前作案的嫌疑犯,更何况,这位周同志亲眼看到你偷走了人家的钱包,跟我们去接受调查。”
话说完,乘警握着手铐就靠近。
那妇女跺跺脚,“冤枉死我了真的是,我可没偷东西。”
周淑音不理会,走到了隔两排的一个女人旁边,温和的提醒,“我刚才看到你们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的手在你裤兜子抓了一下,你快看看钱包还在不?”
那姑娘急忙去找,顿时面色苍白惨叫了一声,“就是你,我刚刚怎么没注意。”
其实,周淑音看的真切,一开始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多管闲事”,听说这群家伙是团伙作案,有武器呢。
但这女人坐在对面就呱唧呱唧骂人,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让开,我可没偷,我咋能是扒手,我是个可怜的单亲母亲。”
乘警才不管,声色俱厉,“同志,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那“可怜的单身母亲”显然不敢继续演戏,哭唧唧的将钱包交给乘警,“都是我财迷心窍,我可是第一次,您不要让我蹲看守所,真的第一次。”
才在说话,肥大的袖子里又掉出来一个钱包,这下好了,百口莫辩,乘警带她离开了,等这娘们被带走,车厢里的乘客都开始鼓掌。
周淑音笑了,陆辙也回来了,眼里自然也盛满了欣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