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一片安静。几位老艺术家的眼眶都有些红。
“我也亲眼见过，一场号称万人空巷的颁奖典礼，台上的明星激情获奖，台下的粉丝区，却有一大半的人在低头玩手机，他们只是被雇来举灯牌的。”
郑雅君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会场上的所有人，语气依旧平淡。
“这样的资本，这样的市场，真的是我们想要的吗？”
她停顿了一下，最后说道：“好的资本，应该支持好的作品，让它有机会被大家看到。而不是去捧那些烂作品，直到占满整个市场，让好的作品都没有了生存空间。”
话音落下，全场一片寂静。
总局领导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会议结束三天后。
国家广电总局联合网信办，通过所有官方渠道，发布了一则重要的公告。
公告宣布，从今天起，正式启动为期一年的娱乐圈乱象专项整治行动，将严格整治饭圈乱象、天价片酬、流量造假等行业里的老毛病。
在公告的最后，附上了一份名单。
为更好地接受社会各界监督，特聘请以下同志，为第一批娱乐圈乱象整治特邀社会监督员。
名单的第一个名字，就是郑雅君。
这个头衔没有一分钱的报酬，却比任何奖项都重。它是一份荣誉，更是一份官方给的权力。这意味着，郑雅君的每一次发声，都会带有半官方的性质，会被无数人关注。
当然，它也让郑雅君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钉。
一个竖在所有想继续靠潜规则和假数据捞钱的人面前，最碍事的眼中钉。
辉煌娱乐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
黄世雄看着手机上的那份公告，脸色很难看。他本以为扳倒了陆非，自己能捡便宜，却没想到，官方直接出手，还给了郑雅君这么大的权力。
这等于是在他这种资本玩家的头顶，悬了一把随时可能落下的刀。
就在这时，网络上，郑雅君的个人微博更新了。
她发了一个制作简单的科普视频。视频里，郑雅君的声音作为旁白，清楚的向所有人解释了刷榜、控评、养号、做数据等一系列流量造假的手段和背后的产业链。
每一个步骤，都讲得非常清楚，普通人一看就懂。
这个视频，清楚的把行业里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都揭露了出来，展示在阳光下。
视频发布不到一个小时，华夏之声、人民日报等一系列顶级官媒，全部都转发了。
#原来流量是这样做出来的#这个话题，迅速冲上热搜，视频的播放量，以很快的速度，轻松破亿。
黄世雄看着那个不断上涨的数字，眼神变得冰冷。
他关掉手机，抬起头，对自己面前站着的秘书，冷冷的开口。
“她想当圣人，我就让她摔得粉身碎骨。”
秘书的身体抖了一下。
“去查。”黄世雄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把她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都给我翻个底朝天。查她有没有任何黑点，任何能抓住的把柄。”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个冷笑。
“没有，就给我造一个出来！”
......
郑雅君那个娱乐圈乱象整治特邀社会监督员的头衔，让辉煌娱乐的老总黄世雄很不舒服。
他坐在办公椅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着，发出沉闷的响声。
清源一号行动的影响，让整个行业都非常害怕。陆非倒了，星耀娱乐元气大伤，这本该是黄世雄抢占市场的最好机会。可现在，所有人都怕了，没人敢再用以前那套简单的刷量手段。
资本的游戏，规则变了。
“黄总，我们投资的《月下神君》今晚就要播了。”秘书站在一旁，声音有点担心的说，“宣传这边……现在都不敢买热搜了，怕撞在枪口上。”
黄世雄冷笑一声，停下了敲桌子的手指。
“谁说不买了？”他抬起眼，眸子里闪着阴冷的光，“数据造假，那是低级的玩法，现在当然不能碰。”
黄世雄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脚下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
“但是，人心可以操纵。”
当晚八点，《月下神君》准时在各大平台上线。
这是一部制作一般的古偶剧，剧情老套，特效也说不上好。但在开播后不到半个小时，网络上的风向却变得有些奇怪。
没有人讨论剧情，也没有人讨论演技。
热搜榜上，很快被另一类话题占领了。
#月下夫妇好甜#
#男主看女主眼神拉丝#
#求求了原地结婚吧#
无数处理过的剧照和动图，在网络上传得很快。照片里，男女主角深情对视，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被解读为爱意的证明。
一时间，好像全网都在为这对荧幕情侣的真情实感而狂欢。剧集本身的好坏，已经没人关心了。
公寓里，张岚看着手机上那些腻歪的文案，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帮人换了个玩法。”她把手机递给郑雅君，“他们不刷播放量，开始炒真人CP了。用演员的八卦绯闻来给剧引流，这招更高明，也更难抓到把柄。”
郑雅君看着那些被顶上热搜的话题，眼神平静。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打开了自己的微博。
作为监督员，她更新了一条动态，内容很克制，像是在提出一个问题。
“一部剧的讨论度，如果完全脱离剧情本身，只围绕演员的八卦绯闻，这算不算一种劣质流量？我们关注一部作品，到底应该关注什么？”
这条微博，像是在一锅滚油里倒进了一瓢冷水。
黄世雄的公关团队反应很快。
他们没有正面回应，而是立刻煽动那些刚刚上头的CP粉，把矛头对准郑雅君。
“她管得也太宽了吧？我们磕个糖怎么了？”
“就是，不懂爱情的人才会说这种话，思想太僵化了！”
“我磕我的CP，碍着你什么事了？耽误我磕糖的都是罪人！”
“人家男主女主就是真爱，你个外人凭什么指手画脚？嫉妒吧！”
无数的谩骂和指责，涌向郑雅君的评论区。她被迅速打上了一个不懂风情、扼杀浪漫的古板标签。
辉煌娱乐的办公室里，黄世雄看着舆论被成功引导，脸上露出了笑容。
“小姑娘，想跟我斗，你还嫩了点。”他对着秘书说，“让她去跟几千万的CP粉解释吧，看谁说得过谁。”
然而，郑雅君根本没打算和那些粉丝争辩。
她关掉了微博，看向身旁的张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