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看到郑雅君，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郑雅君朴素的穿着，阴阳怪气的开口。
“哎哟，这不是郑导吗？”
“郑导，我劝你一句，时代变了。”
经纪人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傲慢。
“现在观众爱看的是脸和特效，谁还看你们那些慢吞吞，黑乎乎的老古董啊。”
郑雅君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经纪人撇了撇嘴，扭着腰，得意洋洋的走了。
工作室里，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几十个孩子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没有漂亮的衣服，没有华丽的舞台，他们几个月的努力，好像成了一个笑话。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郑立夫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那几位同样白发苍苍的老战友。
他们看到了孩子们脸上的沮丧，也听说了预算被砍的事。
老人们没有说什么大道理。
他们只是默默的，将几个沉甸甸的包裹，放在了地上。
包裹打开。
里面不是钱。
而是一卷卷洗得发白，却很结实的军绿色布料。
还有一些针线，剪刀，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自制的工具。
郑立夫看着自己的孙女，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拍了拍那些布料，声音洪亮。
“丫头，钱不够，我们这把老骨头来凑！”
老人挺直了腰杆，目光扫过那些失落的年轻人，声音里带着金石之声。
“当年我们在战场上，用缴获的降落伞都能做演出服！”
“现在，也行！”
工作室里，那股死气沉沉的氛围，被老人们洪亮的声音彻底击碎。
“哭丧着脸干什么！天塌下来了？”
郑立夫把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
“没钱，就不能跳舞了？没钱，这身骨头就软了？”
孩子们看着眼前这群白发苍苍，但腰杆挺得笔直的老爷子，脸上都火辣辣的。
李小雨第一个站了起来，走到那堆军绿色的布料前，拿起一把剪刀。
“老爷子，您教我。”
赵毅也走了过来，默默地搬起一捆竹子。
“我来搭架子。”
“我！我也会缝东西！”
“我力气大，我来搬！”
五十个年轻人，全都动了起来。
整个工作室，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手工工场。
郑立夫和老战友们，成了总指挥。
“这个布，要斜着剪，省料，还结实！”一个姓王的老爷子拿着剪刀，亲自给孩子们做示范。他当年在部队，就是文工团里负责服装的。
“竹子接口的地方，要用细麻绳这么缠，越拉越紧，比钉子还牢靠！”另一个老兵，手把手教赵毅他们搭舞台背景。
没有华丽的丝绸锦缎。
他们就把那些洗得发白的军绿色旧布料，裁剪，拼接。设计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演出服。样式简单，没有任何装饰，只在领口和袖口，用红线绣出了一道象征血脉的滚边。
衣服看上去很朴素，甚至有些“穷酸”。
但穿在身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庄重和力量感。
没有复杂的LED屏幕和升降机。
他们就用最原始的竹子和麻布，在舞台后方，搭建起一个半圆形的，如同古代祭坛般的背景。结构简约，却充满了原始的张力和禅意。
孩子们白天训练，晚上就跟着老人们一起做道具，缝制衣服。
每个人的手上，都磨出了水泡，扎满了小刺。
但没有一个人叫苦。
当最后一件演出服缝好，当最后一个竹架搭建完成。
整个团队看着眼前这个用汗水和双手打造出来的，最“穷”的舞美。
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骄傲。
这比任何用钱堆出来的华丽，都更让他们感到自豪。
……
春晚最后一次带妆彩排。
央视一号演播大厅的后台，乱成了一锅粥。
各个团队都在为最后的登台做准备。
流量巨星顾衍的团队，阵仗最大。
几十个助理和工作人员，围着他一个人转。
他们的休息室，占据了后台最好的位置。
相比之下，郑雅君的团队，被安排在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五十个孩子穿着那身朴素的军绿色演出服，安静地坐在地上热身，和周围那些花花绿绿的演出团队，格格不入。
顾衍的经纪人踩着高跟鞋，从他们面前走过，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哟，这是哪个文工团下乡慰问演出回来了？”
她身边的助理立刻跟着笑了起来。
李小雨和赵毅的拳头，瞬间就攥紧了。
郑雅君按住了他们。
“做好我们自己的事。”
就在这时，舞台方向传来总导演王建国的大喊声。
“各单位注意！最后一次彩排，正式开始！”
第一个节目，就是顾衍的歌舞《超时空幻境》。
音乐响起。
舞台瞬间被炫目的激光和全息投影覆盖，科技感十足。
顾衍穿着一身银色的未来战甲，吊着威亚，从天而降。
台下，他公司花钱雇来的粉丝，立刻爆发出震天的尖叫。
他一边唱着，一边和身后的全息投影怪兽互动，场面看起来十分宏大。
后台的监视器前，他的经纪人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就在歌曲进入高潮，顾衍要做出一个空中三百六十度翻转的帅气动作时。
意外发生了。
“啪！”
一声刺耳的断裂声响起。
吊着顾衍的一根钢丝，毫无征兆地断了！
他整个人从半空中歪歪扭扭地摔了下来，虽然离地面不高，但姿态狼狈到了极点。
紧接着，舞台上的全息投影开始疯狂闪烁，最后“滋啦”一声，变成了一片雪花。
伴奏音乐，也戛然而止。
整个一号演播大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顾衍躺在地上，脚崴了，疼得龇牙咧嘴，脸上一片煞白。
“废物！都是废物！”
王建国导演的怒吼声，通过对讲机传遍了整个后台。
“怎么回事！技术部门！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导……导演，是服务器过载，加上威亚的承重扣环有质量问题……”
王建国气得差点把手里的对讲机给摔了。
眼看着彩排流程被完全打断，后面所有节目都得跟着延误。
他急得满头大汗。
忽然，他的目光扫过角落里那个安静的团队。
那群穿着军绿色衣服的孩子，正静静地看着舞台，没有一点慌乱。
王建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一把抢过助理手里的流程表，直接划掉了好几页，拿起对讲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吼道。
“所有部门听着！灯光！音响！舞台清场！三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