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形一变,他们又组成一个圆,这是蒙古族舞蹈里常见的队形,可脚下的步子,却是街舞里复杂的碎步。
力量和柔美,古典和现代,在这一刻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所有人都用一个雄鹰展翅的动作停住。
整个泰晤士河畔,安静了三秒。
接着,掌声和口哨声响了起来。
“我的天!太疯狂了!”
“这是什么舞?也太酷了吧!”
人群一下热闹起来。
无数手机的摄像头,早就把这几分钟的表演完整的录了下来。
当天晚上,一个视频出现在了TikTok和YouTube上。
视频的标题很简单——
《当古老的东方雄鹰遇上伦敦街头……OMG!》
发视频的只是一个路过的游客。
他自己也没想到,随手拍的视频,一夜之间就在网上火了。
点击量从几千到几万,再到几十万,最后冲破百万,数据还在飞快上涨。
评论区里全是留言。
“我发誓!这是我见过最酷的中国风!”
“那个跳鹰舞的小哥是谁?帅爆了!你们看到了吗?他的动作里有灵魂!那不是跳舞,是在飞!”
“我以前觉得民族舞就是给老年人看的,今天我道歉!原来可以这么潮!那个彩带舞的女孩,像个小仙女!”
“这音乐谁做的?马头琴配Trap?简直是天才!听得我头皮发麻!”
“这才是真正的文化输出!是这种能打动所有人的,带着力量的东西!”
这个视频,像病毒一样,在伦敦的华人圈子里传开了。
杰森的街舞社团群里,前一天还在聊新款球鞋,现在,满屏都是快闪的链接。
一个伙伴激动的发了一串火焰表情:“杰森!我们火了!上YouTube首页推荐了!”
另一个伙伴发了张截图,是之前嘲笑过他们的一个华裔青年,在他的社交媒体上分享了这个视频,配文是:“Look! This is our Chinese culture! Cool AF!”(看!这是我们中国的文化!酷毙了!)
杰森看着那条分享,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第一次发现,分享属于自己的东西,那种从心底里冒出来的骄傲,比模仿别人得来的任何一句称赞,都更让人舒服。
第二天一早。
萨日娜租的那个社区活动室,门口第一次排起了长队。
活动室里的电话,从早上八点开始就没停过。
“你好,这里是《山河之舞》教学点。”年轻的助教接电话接到口干舌燥,脸上却很兴奋。
“喂?请问你们还招生吗?我儿子今年十五岁,他看了你们的视频,非要来学那个……那个鹰的舞蹈!”
“老师你好,我想给我女儿报名,她以前学过芭蕾,但现在只想学那个彩带舞!”
打来电话的,不只是那些担心的家长。
门口排队的人里,全是年轻的面孔,他们眼里闪着兴奋和好奇。
就在萨日娜和助教们忙不过来的时候,活动室的门被推开。
杰森带着他整个街舞队的伙伴,整整齐齐的走了进来。
他走到正在教新学员动作的阿克苏面前,神情不再是之前的桀骜不驯,而是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认真。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他对着阿克苏,深深的鞠了一躬。
“师傅。”
阿克苏看着他,又看了看他身后那群同样眼神火热的少年,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嗯。”
空了很久的活动室,第一次被挤得满满当当。
……
北京,非遗工坊。
郑雅君看着小陈递过来的,关于伦敦教学点爆满的报告,脸上露出了笑容。
星星之火,终于在异国他乡,点燃了第一片火。
就在这时,她放在桌上的私人手机,轻轻震了一下。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一封加密邮件。
发件人是她很熟悉的代号——赵叔。
郑雅君的瞳孔缩了一下,点开了邮件。
里面没有多余的问候,只有一行简短的文字。
“星耀基金会董事长卫昌,已入境中国。”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变了。
卫昌。
郑雅君知道,星耀基金会搞了那么多事都失败了,这个藏在幕后的董事长亲自过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这是要来做个了断。
郑雅君马上给赵叔回了电话。
“赵叔,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看见了?”
“我要卫昌的所有资料,立刻。”郑雅君的语气很平静,但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一分钟后发你邮箱。”
电话刚挂,郑雅君的邮箱就收到了新文件。她飞快打开看。
卫昌,六十八岁,美籍华人,星耀基金会的创始人。资料上写着他名校毕业,生意做得很大,还是个慈善家。但重点在最后。
卫昌早年在中国生活过,对传统文化研究很深,甚至比很多国内专家都懂。但他也是个文化上的偏执狂,觉得现在的传统文化不纯粹,混了太多现代的东西,需要被清理,恢复到他认为的原始样子。
郑雅君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
这个卫昌,和他手下的人不一样。他不会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因为他把自己当成了文化的守护者。
他要攻击的,是传承人计划的灵魂。
这个计划的灵魂是谁?
郑雅君脑子里立刻出现了一个身影。
是爷爷,郑立夫!
是这个老军人用他的意志,把所有人都拧成了一股绳,撑起了整个计划。
卫昌的目标,是爷爷!
想到这里,郑雅君感觉后背发凉。她马上拿起另一个电话,打给了护坊队的队长李建国。
“李队长,是我。”
“郑老师,有什么吩咐?”
“从现在开始,我爷爷身边二十四小时不能没人。他见谁,吃什么,你们都得给我盯紧了。明白吗?”
李建国听出了不对劲,没多问,立刻回答:“明白!”
但卫昌的动作,比她想的还快。
郑雅君刚放下电话,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就停在了县退役军人事务局门口。
车上下来一个头发花白,穿着唐装的老人,就是卫昌。
他没去工坊,也没去郑家老宅。他拿着侨胞证,以归国华侨的身份,直接找了王局长。
“王局长,你好你好。”卫昌笑着说,“我这次回来,想捐一所希望小学。另外,还有个小小的请求。”
王局长一听是来捐钱建学校的,特别高兴,拉着卫昌的手说:“卫老先生太客气了!这是大好事啊!有什么要求您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