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法庭的每一个角落，清晰、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被告人苏明远。”
审判长念出这个名字时，声音明显加重了。
被告席上，那个从开庭起就面如死灰的男人，身体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犯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犯行贿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犯非法经营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
“犯……”
一项项罪名，被审判长不快不慢的念出。
每念出一项，苏明远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一丝真实的恐惧。
旁听席上一片死寂。
人们屏住呼吸，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终于，审判长念完了最后一项罪名。
他抬起头，目光像剑一样，直刺被告席上那个快要站不住的男人。
“被告人苏明远，数罪并罚。”
审判长的声音停顿了半秒。
这半秒，漫长得好像一个世纪。
然后，那最后的裁决，重重落下！
“决定执行——”
“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最后几个字，狠狠砸在了法庭中央。
砸在了苏明远的脑子里。
他那双刚刚出现恐惧的眼睛，瞬间凝固了。
然后，那一点点微弱的光，彻底熄灭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喉咙里，只发出了“嗬……嗬……”的，漏气一般的声音。
紧接着。
他身体一软。
整个人，就像一滩被抽掉了骨头的烂泥，顺着被告席的椅子，缓缓滑倒在地。
瘫了。
彻彻底底的瘫了。
曾经那个在鹏城呼风唤雨，跺跺脚就能让商界震动的男人。
曾经那个用金钱和权力编织大网，自以为能一手遮天的地下王者。
他的时代。
他的帝国。
在这一记代表着国家意志的法槌之下，轰然倒塌。
化为粉末。
法庭在短暂的寂静之后。
“哗！”
旁听席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掌声，是压抑了太久的愤怒的宣泄。
这掌声，是正义得到伸张的喜悦。
“好！”
“判的好！”
人群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激动的满脸通红，他一边鼓掌，一边流下了眼泪。
他就是当年被张涛带人打砸，老母亲被吓到重伤的那个户主。
他等这一天，等了太多年了！
更多的，是那些曾经被苏家欺压过的普通市民。
他们哭了。
他们笑了。
他们用力的鼓着掌，手都拍红了，却没注意到。
记者们不停的按动快门，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幕。
记录下那个瘫倒在地的罪人，和他那已经落幕的罪恶王朝。
审判还在继续。
审判长没有理会旁听席上的骚动，他的声音依旧冰冷而稳定。
“被告人王安琪，因在庭审中严重扰乱法庭秩序，本庭将择日对其单独宣判。经合议庭评议，初步量刑意见为：犯故意伤害罪（未遂）、诽谤罪，数罪并罚，建议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虽然不是最终宣判，但这十五年的刑期，已经宣告了那个恶毒女人下半生的结局。
审判长的目光，转向了苏月月。
“被告人苏月月，犯故意伤害罪、非法拘禁罪、侮辱罪，数罪并罚。”
苏月月闭上了眼睛，身体抖的更厉害了，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鉴于其犯罪时，部分行为系未成年，且在庭审中有重大悔罪表现，并取得了被害人郑雅君同志的谅解。”
审判长看了一眼郑雅君的方向。
“本庭决定，对其从轻处罚。”
“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七年。
不算短。
但相比于她犯下的罪行，相比于她父母的结局，这已经是法律能给出的宽容了。
苏月月听到这个结果，紧绷的身体，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她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睁开眼，再一次，深深的看了一眼郑雅君的方向。
那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嫉妒和怨恨。
只剩下一种复杂的，说不出的情绪。
最后。
“被告人张磊，犯受贿罪、滥用职权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被告人张涛，犯故意伤害罪、寻衅滋事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八年。”
……
一个个名字，一个个罪行，一个个刑期。
那张由苏家编织起来的罪恶网络上，所有的人，一个都没漏掉。
全部被钉在了法律的审判柱上。
“砰！”
审判长举起法槌，重重落下！
“退庭！”
两个字，宣告了这一切的终结。
几个法警走上前，将瘫软如泥的苏明远从地上拖了起来，朝着侧门走去。
苏月月也被带走。
她走过郑雅君面前时，脚步顿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的，鞠了一躬。
当郑立夫牵着郑雅君的手走出法院大门，外面等候的人群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出来了！郑老出来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接着，掌声和欢呼声响成一片。
“郑老英雄！”
“雅君好样的！”
人们自发的围了上来，又主动在几步外停下，给他们留出空间。
记者的闪光灯亮的让人睁不开眼。
很多话筒从四面八方递了过来。
“郑老，请问您对这个判决结果满意吗？”
“雅君同学，作为受害者，您现在心情如何？”
“请问您最后为什么会选择原谅苏月月？”
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抛了过来。
郑立夫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只是把孙女往自己身后拉了拉，用身体挡住了大部分镜头。
赵国安带着几个警员立刻上前，在他们身前组成了一道人墙。
“各位媒体朋友，请大家冷静！”
“案件已经审结，郑老和雅君同志需要休息，请大家给他们一些空间！”
在警方的护送下，两人艰难的穿过人群，走向那辆黑色轿车。
人群中，李阿姨和几个社区的老姐妹，激动的眼眶通红。
她们没有往前挤，只是用力的鼓着掌，目送着那爷孙俩的背影。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吵闹声和闪光灯。
车厢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郑雅君靠在座椅上，长长吐出一口气。
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她转过头，看着窗外那些还在欢呼的人群，看着那些高举着手机、脸上带着笑容的陌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