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制《山河之舞》！抵制郑雅君！还苏月月一个公道！”
无数不明真相的网友，被这套精心编织的谎言煽动，他们跑到郑雅君的社交账号下，留下了大量不堪入目的质问和辱骂。
“郑雅君！你的心不会痛吗？为什么要这么对一个月月！”
“做人不能太恶毒！你就不怕遭报应吗？踩着别人的尸骨上位，很爽是吗？”
“给年轻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很难吗？非要往死里整？”
舞蹈学院里，气氛也变了。
苏月月走在去排练厅的路上，周围的同学对着她指指点点，眼神里充满了同情、鄙夷和幸灾乐祸。
“听说了吗？她是被冤枉的。”
“谁知道呢，这种事反转来反转去的。不过那个郑雅君，看着就不像好人。”
“真可怜，被搞成这样……”
这些声音像一根根针，扎进苏月月的耳朵里。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跳舞，为什么又要被卷进这种漩涡里？
她想解释，可她能跟谁解释？说那个视频是假的？谁会信？
巨大的委屈和无力感，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她把自己关在排练厅的角落，抱着膝盖，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快要疯了。
深夜，北京。
王安琪家里的灯还亮着。
这位曾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女强人，此刻脸上没有了丝毫的镇定和高傲。她握着手机，来回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知道，这是卫昌的报复。
那个老狐狸，他不敢直接动郑家，就把所有的火力，都对准了她最脆弱的女儿。
这一招，比任何商业上的打压都更让她痛苦。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郑雅君的电话号码，犹豫了很久很久。
求她？
她王安琪这辈子，何曾这样低声下气地求过人？
可一想到女儿在电话里那濒临崩溃的哭声，她所有的骄傲和自尊，瞬间土崩瓦解。
她颤抖着手，拨通了那个电话。
“嘟……嘟……”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传来郑雅君平静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王安琪的防线彻底崩溃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里带上了浓重的哭腔。
“郑老师……是我，王安琪……”
“我知道。”郑雅君的声音依旧平静。
“郑老师，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月月！”王安琪的声音哽咽着，“我知道，这都是卫昌干的！是那个老王八蛋在报复你们！月月是无辜的，她真的知道错了，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拼了命地改……她快被逼疯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郑雅君站在工坊办公室的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她当然知道这是卫昌的阳谋。
这个老狐狸，就是要用苏月月这颗棋子，把自己逼进一个两难的境地。
帮苏月月澄清？那就会被舆论打上“与施暴者和解”的标签，之前建立起来的公信力会受到质疑。
不帮？那“心狠手辣”“不给年轻人机会”的帽子就会被扣得死死的，工坊和传承人计划的声誉，同样会受到巨大的打击。
无论怎么选，都是输。
卫昌想用“道德”，来绑架她，来污染她和工坊最珍视的声誉。
想用一场肮脏的舆论战，毁掉她用艺术赢回来的所有东西。
郑雅君的目光，从窗外的黑暗，缓缓移回到了办公室里那块写着“东方舞韵·基石一百式”的白板上。
她的眼神，一点点变冷，变硬。
“王总，”她对着电话，缓缓开口，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客气，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哭解决不了问题。你现在要做的，是让你女儿的手机保持畅通。”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王安琪愣愣地听着手机里的忙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而郑雅君，已经找到了苏月月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苏月月的声音沙哑，充满了疲惫和绝望。
“月月，是我。”
郑雅君的声音，像一道光，穿透了她所有的黑暗。
苏月月握着手机，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郑雅君没有安慰她，也没有提网上的那些风风雨雨，她只是问了一个问题，一个简单又直接的问题。
“月月，你还想跳舞吗？”
苏月月愣住了。
“不是为了当明星，不是为了给谁看，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
郑雅君的声音通过电波，清晰地传到她的耳中。
“就只是跳舞。和我一起，跳一支真正的舞。”
电话那头的沉默，让苏月月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几乎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我……”她想说点什么，想问为什么，想辩解，可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问你，还想不想跳舞。”郑雅君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捅开了苏月月心里最深处的锁。她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在排练厅里独自旋转、跳跃的日夜，闪过脚尖磨出血泡的疼痛，闪过聚光灯下的荣耀和被舆论淹没的绝望。
想吗？
怎么可能不想。
那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东西。
“想……”她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
“好。”郑雅君只说了一个字。“明天早上九点，到工坊最大的排练厅来找我。一个人来。”
电话挂断了。
苏月月愣愣地听着手机里的忙音，眼泪终于决堤。她不知道郑雅君要做什么，但这是风暴之中，唯一向她伸过来的一只手。
第二天一早，苏月月戴着帽子和口罩，几乎是逃一样地离开了舞蹈学院，打车来到了非遗工坊。
推开那间熟悉的排练厅大门时，她看到郑雅君已经换上了一身简单的黑色练功服，正在压腿。
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看到苏月月，郑雅君停下动作，站直身体，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开口：“网上的事，我都知道了。”
苏月月身体一僵，下意识地低下头。
“卫昌想用你当刀子，来捅我，来脏了《山河之舞》的名声。”郑雅君走到她面前，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他想看我们狗咬狗，想看我们互相毁灭，然后他站在道德高地上，看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