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的大幕，慢慢拉上，又一次次拉开。郑雅君带着全体演员，一次又一次的登台谢幕。那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不但没有变小，反而越来越响，声音大得好像要把屋顶掀开。
掌声，整整持续了十分钟。
当郑雅君最后一次谢幕，准备退到后台时，一个身影，快步走上了舞台。
是法国文化部长。
他没有管任何礼节，直接上前，给了衣服被汗水湿透的郑雅君一个用力又真诚的拥抱。
他拿着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面对着台下依旧激动的观众，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今晚，郑雅君女士和她的团队，带来的不只是一场演出……”
他转过身，看着郑雅君，眼里全是敬佩和欣赏。
“而是一种了不起的文明！”
当晚，欧洲所有主流媒体的官方网站，都用了同一个词来形容这场演出。
“征服。”
巴黎的演出只是一个开始。
东西和鸣巡演团离开法国，来到德国，在这里也引起了轰动。
柏林爱乐音乐厅，这个有名的古典音乐演出地，也为一场舞蹈演出，亮起了所有的灯。
演出开始前，德国文化部的副部长在他的包厢里急的走来走去。他的秘书拿着电话，满头是汗的报告：“部长先生，不行，黑市的票价已经炒到两千欧元了，而且根本没人愿意卖。他们说，这是艺术。”
副部长停下脚步，看着楼下坐满了的观众，连过道里都挤满了人，最后只能叹了口气：“我这辈子，第一次为了一张票，动用了外交关系。”
舞台上，当《扇舞丹青》的水墨画卷再次展开，当《红绸舞》的红绸再次飞舞，台下那些一向冷静的德国观众，也和巴黎的观众一样热情。
掌声大的好像要把音乐厅的屋顶掀翻。
柏林之后，是罗马。
古斗兽场虽然不能作为演出场地，但它巨大的外墙电子屏上，却破天荒的，连续三天滚动播放着《战地舞魂》的片段。
很多游客和罗马市民停在广场上，仰头看着那个在炮火中跳舞的东方女孩，一脸的震撼。巡演在罗马歌剧院的门票，半个月前就卖光了。
从罗马到维也纳，再到马德里。
东西和鸣的巡演所到之处，都引起了抢票热潮。场场爆满已经不算新闻了。
当地的官员名流和艺术家，都以能拿到一张前排门票，在晚宴上谈论中国舞蹈，当作一件时髦的事。
郑雅君工作室在海外视频平台的官方账号，也因为这股热潮涨粉飞快。
“雅君姐！你看！”
在去维也纳的专列上，负责数据的小王，把一台平板电脑举到郑雅君面前，手指因为激动有点发抖。
屏幕上，工作室账号主页的粉丝数量那一栏，显示着一个惊人的数字。
“一千零三十二万。”
千万粉丝。
在海外，这是只有顶级明星才有的粉丝量。而现在，一个来自中国的舞蹈工作室，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做到了。
“付费点播的收入……”小王划了一下屏幕，声音都变了，“已经，已经超过八位数了。是美元。”
张岚凑过来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数字，不仅是中国文化产品在海外的新纪录，更是狠狠打了那些说“中国文化在海外没市场”的专家的脸。
同时，大量的邮件，塞满了工作室的公共邮箱。
“岚姐，这是牛津大学东方学院发来的，他们希望能请雅君姐去做学术演讲。”
“这是法国国家舞蹈学院，他们想派一个教授团来我们工作室交流，还问我们……能不能授权他们开中国古典舞的选修课。”
“还有这个，茱莉亚学院！他们想和我们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
张岚看着那一封封十分客气的邮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以前，她们想走出去，却被一堵墙挡在门外。现在，世界顶级的艺术学校，却主动为她们敞开了大门，可以说是求着她们进去。
巡演到罗马的第二天，一个男人找到了剧院后台。
来人是个五十多岁的欧洲男人，头发梳的很整齐，脸上带着客气又有点紧张的微笑。他叫马丁·施耐德，日内瓦国际舞蹈节的新主席。
他的前任，因为那场撤销邀请的风波，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已经辞职了。
“郑导演，张总监。”马丁一见到两人，立刻快步上前，态度非常谦卑，“我为我的前任犯下的愚蠢错误，向您二位，表示最诚挚的歉意。”
张岚抱着手臂，靠在墙上，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没有说话。
郑雅君倒是很平静，点了点头：“施耐德先生，事情已经过去了。”
听到这话，马丁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希望，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制作精美的邀请函，双手递了上去。
“郑导演，新一届的日内瓦舞蹈节，我们希望能把终身成就金奖授予您，并且，我们诚挚的邀请您的《战地舞魂》，作为我们下一届舞蹈节的开幕演出。所有的条件，都由您来开。”
后台的空气，好像一下子安静了。
工作室的其他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一幕。
曾经的羞辱，如今却变成了荣誉被送了回来。这种感觉，实在太讽刺了。
郑雅君没有去接那份邀请函。
她只是看着马丁，眼神平静的像水一样，缓缓开口：“谢谢您的好意，施耐德先生。不过，我的日程已经排满了。”
马丁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东西和鸣的欧洲巡演之后，我们还要立刻启动亚洲和北美的巡演计划。同时，作为全球传统舞蹈保护计划的推广大使，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郑雅君的语气，礼貌，客气，又带着一种无法拒绝的疏远。
“所以，很抱歉。”
拒绝。
干脆利落的拒绝。
马丁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想过对方可能会提一些苛刻的条件，想过对方可能会借机发难，但他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平静，却又坚决的拒绝。
对方，甚至连羞辱他的兴趣都没有。
因为，她们早已不在一个层次上了。
看着马丁失魂落魄的离开，张岚才走到郑雅君身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眼眶有些发红。
“雅君，我们做到了。”
她看着窗外，罗马的万家灯火亮如星辰。
“我们不仅赢了，还赢到让他们……心服口服。”
郑雅君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说话，只是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