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栖云似乎正望向这个方向，明明没有一动未动，却让顾千渊感到一股无形巨大的压力直摁在他的头顶。
顾千渊攥着宁栀手腕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了一下。
宁栀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翻涌的滔天不甘和……一丝被碾压的屈辱。
虽说顾千渊这当红少年将军的身份几乎可以在京都城中横着走。
但，说到底一山更比一山高的啊~
宁栀心底彻底松了口气，她也不知为什么，看到裴栖云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活过来了。
对峙仅仅持续了一瞬，顾千渊猛地松开了手。
“嘶。”
力道之大，让宁栀白皙的腕上瞬间留下一圈刺目的红痕，火辣辣地疼。
顾千渊脸上所有表情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冷。
他看也没看宁栀，只是对着护卫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走。”
那低沉沙哑的嗓音中，带着压抑的暴戾。
护卫顺势推起轮椅，一行人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宁栀揉着发红的手腕，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眼神冰冷。
这疯子……看来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再次抬头望向对面酒楼的窗口，那道玄色身影已然不见。
裴栖云……他看到了多少？
宁栀压下心头波澜，宁栀转身对噤若寒蝉的伙计淡淡道：“有劳，衣裳之事，便按殿下吩咐办吧。”
伙计见状赶紧去打包好了几件裴栖云早就吩咐备下，已经赶制完成的成衣。
弄月见状收了起来，宁栀眸光微闪，正好，借机去探探裴栖云的口风。
她转身径直走向对面的醉仙楼。
雅间门口，玄七无声地行礼，为她推开门。
室内，裴栖云正临窗而立，背对着门口，玄色衣袍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
他似乎正在眺望远处，听到声响，缓缓转过身来。
日光透过窗棂，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谪仙般清冷皎洁，不染尘埃。
裴栖云看向宁栀，目光平静温和，唇角甚至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
“栀儿，你来了。”
他嗓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
仿佛方才他根本没看见顾千渊一般。
宁栀心中微动，面上娇柔垂下眼帘，微微屈膝：“多谢殿下解围，还为栀儿费心置办衣裳。”
她示意弄月将衣物呈上：“伙计说，这几件是现成的，按我的尺寸改好了。”
裴栖云目光扫过那些华美的衣物，淡淡嗯了一声，语气随意：“合身便好。”
“日后缺什么，直接告诉我，我会安排，不必与外人周旋。”
这话听着是关怀，却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宁栀心中了然，他果然都看到了。
她眼波微转，忽然生出一丝试探之意，脸上泛起一抹浅浅的红晕，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羞怯：“殿下眼光独到，选的料子和样式都极好……”
“只是，不知上身效果如何……”
“若殿下不介意，栀儿可否试穿一下，请殿下看看是否……合宜？”
宁栀说这话时，微微垂眸，长睫轻颤，一副小女儿家的娇态。
简直跟刚刚面对顾千渊时的她不是同一个人似的。
她得意一笑。
这就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裴栖云闻言，执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他抬眸，目光落在宁栀低头时露出的白皙脖颈上。
那雪白的肌肤透着淡淡的薄粉，好想……
裴栖云那眼神深邃仿佛幽潭，面上平静无波，眼底深处却翻涌着喧嚣的暗流。
亮的骇人。
他沉默了片刻，就在宁栀以为他会以拒绝时，裴栖云却缓缓开口：“也好。”
“本王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你去内间试吧，本王在此看看。”
他面上一本正经，仿佛真的只是单纯的想看衣服。
竟然真答应了？
宁栀心中微讶，面上却温顺的点了点头：“是，谢殿下。”
她带着衣物由弄月陪着，走进了雅间内用屏风隔出的隔间。
屏风并不完全隔音，甚至能隐约透出人影。
宁栀在弄月的帮助下，换上了那套最为华美的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裙。
衣裙极其合身，剪裁完美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和窈窕的身姿。
金线绣成的蝴蝶在光线下熠熠生辉，衬得她肌肤胜雪，容光绝世。
整理好衣裙，宁栀正准备走出屏风，却无意间透过缝隙瞥向外间……
只见裴栖云站在原地，面朝着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