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泽斌头上缠着纱布,坐在急诊室里。脸色满是不郁。
今天就没啥好事儿!
包扎好还得留观一会儿,高泽斌正觉得又烦又无聊的时候。
急诊的大门突然被猛力推开。一个长相美艳,穿着有些惹火的女人冲了进来。
这是高泽斌此时此刻最不想见的人——他姐,高薇薇。
她吵吵叭火的,仿佛这屋里有她的血海深仇的敌人。
“特么的是谁把我弟打了?!”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没能安排进病房,只能在这里留观或者休息的病人都很安静。高薇薇突然来这么一套,病人们顿时怨声四起。
护士赶紧制止高薇薇的行为。
“这位家属,请你不要在这里大喊大叫,否则我就叫保卫处请你出去了。”
然而,高薇薇还是一副不罢休的样子。
“我特么再说一遍,是哪个孙子把我弟打了,趁早站出来,叫我找出来,就不是一种做法了。”
护士感觉高薇薇今天就是来闹事的,一边拽着她的袖子,一边把她往门外拉。
高薇薇直接上手阻拦护士的动作,俩人动作越来越大,感觉也快打起来了。
高薇薇一有个空档,就朝着外面大喊。
“外面那俩是死人啊,叫你俩干嘛来的?!过来拦住这小丫头。”
几秒钟的事儿,俩满身腱子肉的保镖进屋来了。给小护士吓得,脸当场就白了。
“你你你...想干啥?医院不是你们闹事的地方。”
高薇薇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刚不挺横吗?咋,现在见我身后这俩声儿都变了?”
小护士眼睛里泪水连连打转,她看了一圈屋里的病人,横了横心,准备打电话叫保卫处。
高薇薇一看她那动作,立马不乐意了,要求保镖立马控制住小护士。
就在小护士快被保镖包围时。一道声音突然炸雷似的出现在了急诊室。
“够了!”
高薇薇回头就撞上弟弟那恨不得杀人的眼神儿。
高泽斌实在忍无可忍,叫停了高薇薇。
“这是医院!”
高薇薇扒拉了一下头发,翻了个白眼。
“不是医院我还不来呢!那小子谁,你赶紧给我指认一下子。”
高泽斌直接粗鲁地拽着高薇薇的袖子把她拉出去了。
二人走到医院外面,高薇薇才得以挣脱。
“你扯我干嘛?你知道我是来给你出气的不?一点不配合,你到底哪头的?”
“闭嘴吧。我的事儿不用你管。”
高薇薇气不打一处来,但看了眼弟弟头上的伤,也没多说啥。
高薇薇让保镖把外套脱下来,然后披在了高泽斌的身上。
俩人正斗嘴斗得不可开交呢。
这时,那个醉酒的大哥在朋友搀扶下晃晃悠悠走出治疗室。
醉酒大哥的这个朋友也觉得无语极了。
好家伙,打电话把自己说得,离死不远了。啥啊就大玻璃片扎动脉了,血哗哗流。
他人来了以后,着急忙慌给交了钱,找到大哥一看,也是没看出来伤哪了。
医生看了眼大哥描述的伤口位置,愣是没看着伤哪了。用放大镜找了半天,才发现那肉眼几乎看不见的一小片玻璃扎手掌上了。大哥的朋友瞬间觉得自己再来晚点儿,这伤口都得愈合了……
医生拿镊子把玻璃取出来后,醉酒大哥又犯浑了。
说什么都要医生给他做各种检查。
“你懂个屁!玻璃扎上了要命知道吗?大玻璃你给取了我一点不感激你,我上手都能扒拉走那玩意,用得着你吗?我来找你是要你处理那个小玻璃。万一你看不见,结果直接扎我血管里了咋整!它要是顺着我血管流浪,走来走去的,刮伤我里头的血管了咋整!它要是一路畅通,最后走进我心脏了,我抽过去了咋整!这你都得负责任!啥也别说了,赶紧给我开检查。还医生呢,一点知识不懂,不愿意跟你多白话。”
大哥平时说话嘴可都没这么利索。他这个酒,是不分白天黑夜那么灌那,舌头早飘了。
可是这一大段口齿清晰不说,一个磕巴都不带有的。
医生差点怀疑他是装醉。
在朋友的同意下又给开了个血检,查了查酒精含量才确定,这人只是在清醒的发酒疯...
朋友到这儿,都不咋想管了,结果走上门口,见到高泽斌和高薇薇这俩‘苦主’。
这才知道,这大哥拿个啤酒瓶子给人家小孩儿干开瓢了是一点不提啊。
他都麻了,不知道这事儿自己还解决不解决了。
解决了,显得他怎么那么贱?这人又没有救过他的命,好家伙一个酒友,做到这步也仁至义尽了。指望他把屁股擦干净,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不解决,他看着眼前这俩保镖大汉,他走得了吗......
朋友本来想息事宁人,装装孙子祈求姐儿俩原谅得了。
结果这大哥一看见高泽斌,就跟什么开关被打开了似的,嘴里又开始不干不净。
“你个小杂种,让老子受这么多罪。赶紧掏钱,不然老子打死你。”
高泽斌正愁这气儿不知道哪出呢,大哥撞枪口上了,他打算跟这人好好碰一碰。
然而,还没等高泽斌还嘴,高薇薇拦住了他。
高泽斌嘴角抽了抽,心道这大哥还不如让自己揍一顿呢。
只见高薇薇上前几步,这大哥眼神儿虽然不强,可依稀能看见她窈窕的身段。
“你特么就是叫个娘们儿来哄老子,也躲不过...”
大哥话还没完,高薇薇一个嘴巴子就扇上去了。
“躲不过啥?”
大哥捂着脸,迷茫的表情中,突然有几分可怜。
“这小杂种....”
高薇薇快准狠,又是两个嘴巴子。
“小杂种?”
大哥也稍稍反过味儿来了。
“有话好好说...”
高薇薇又是三个嘴巴子。
“好好说?”
大哥左右脸都已经肿的一条一条的红印子了。
“姐,我错了。”
高薇薇像是没听见,又是四个嘴巴子。
“你姐在哪呢?”
大哥这把真有点说不出来话了,嘴巴子打得他,嘴唇子都肿成红肠了,哈喇子都不咋受控制的往下淌。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抱住头,不让高薇薇再下毒手。
可高薇薇是那种讲究的人吗?她直接一脚就踢大哥的小腿上了。
要知道,高薇薇今天特地挑了一双尖头包贴片的高跟鞋,抱的心理就是撑气场外,还能当暗器的打算。
大哥这把赶紧捂上小腿就蹲下了,“诶呦诶呦”哼唧个不停。
然而,这个时候,脸上又没有防备了,高薇薇就这么的,又扇了大哥几个嘴巴子。
大哥赶紧又去捂脸,高薇薇就用脚踹,她也不挑,哪儿顺眼踹哪儿,优先选择自己下过手的地方。
高泽斌看着这一幕。不禁牙酸的不行。
他这个姐,从小似乎就打通了这方面的任督二脉。
她不强求打人的关键部位,这种地方容易出事儿,而且掌握不好力道。她信奉的是,只要一个地儿被她打出血了,她就死按着这儿一直打!这比只打一下关键部位要痛苦的多得多,还特么解气!
他想起小时候,自己因为缺少爹妈的关注,身体得不到足够的营养,导致身高比同龄的孩子矮一截,身材也瘦弱。是同院儿孩子欺凌的对象。
可家里没人在乎他,他求告无门,只能默默忍受着一切。
后来,他慢慢品出了点味道,他开始明白,自己的眼泪根本得不到任何回报。没人会心疼自己,也没有人站在他这一边。
他那时候就有两份要强的意思了,在控制不了屎尿之类的生理情况的年龄,愣是控制着自己不能让别的孩子们看自己笑话。即便他每次都被打得蓄满了生理性眼泪,在眼眶中一个劲儿打转,也不肯哭一声叫他们听见。
欺凌者无非是想从欺负人中得到碾压身体,碾压精神带来的快感,可高泽斌不哭啊。这在不大不小的孩子眼里,只能认定是,没打服。这也引得孩子们欺负他欺负的更欢。
那一次,他又被隔壁家的小孩推倒在地,手掌被蹭破了皮,好多小石子挂进血肉里,疼的他直抽气。
正巧那天正赶上高薇薇的下学时间。
她看见高泽斌手掌见红了,二话不说,酷酷给那小孩一顿打啊。放狠话不行,求饶了不行,打得尿了裤子,打得叫来了亲妈,高薇薇那疯劲儿都差点没收住闸,连亲妈都敢上去呼两巴掌,即便那根本不具备杀伤力。
这件事捅到高泽斌那个爸那儿,他一看见有人来替自家小孩儿讨公道了,不分青红皂白把高薇薇一顿打,把他在外面使不出来的狠劲儿都用在了自己孩子身上,打的高薇薇愣是三天没下了床。
可高薇薇呢?能出门后第一件事就是打邻居小孩。这行为,说一句身残志坚都不为过。然而后果就是,接着被高父打。
高薇薇认定的事儿从不放弃,她坚持去打小孩,又被高父教训...如此循环。
到后来,邻居家,从大人到小孩都怕了她了。
甚至登门求高薇薇高抬贵手,还给他爸送礼。然而高薇薇还是软硬不吃,不顾他爸的反对,扬言见小孩儿一次打他一次,要么她死要么小孩亡。
邻居家认定高薇薇是个疯子,潜在的杀人犯!最后灰溜溜搬走了。这事儿才算落停。
大院儿算是彻底知道高家姐弟俩这么两号人物了,别说以后再也没有敢惹她俩的孩子,连大人都有点退避三舍那意思。
小时候,高泽斌最信赖最依靠的就是高薇薇了。
在不靠谱的家庭阴影下,他们两个给过彼此短暂又可靠的温暖。
那个时候,二人也不会知道,他们会变成了如今这样,不是你死就得我死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