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王二驴从狗吃屎的姿势解脱出来之后,便看到了一张苍老的脸,虽然这张脸镶嵌在茫茫夜色之中,但王二驴依然熟悉脸上的每一个沟壑,以及他将发出的每一个声音。
“cnm,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活腻了?我还以为你最次也就是个盲流子,没想到你tm还成变态了。”
“爸,你想啥呢,我……”王二驴话说到这忽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了,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杀手吧……“我这不是想着帮你报仇嘛……”
“报仇?”老王满脑袋问号,他最近刚和他最大的仇人和解,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需要报仇的事情。
“你想想,是谁把咱家害得这么惨的。”王二驴试图提醒老王。
老王想都没想回答道:“是你。”
王二驴摆了摆手说道:“除了我以外。”
老王抬起手上来就给王二驴来了两个脑瓢:“咱家总共就俩人,你那意思不是你是我呗?”
“是陈白屿!”王二驴终于意识到跟老王卖关子最终只会伤害自己,索性公布了答案。
“陈白屿是谁?”老王最近忙着以假换真,早就把那个名字忘到了脑后。
“撞你车的那个女人!她不仅撞了你的车,还害我背了一百万的债,你说她是不是我们家的仇人?”
老王有点蒙,他看了看女人消失的方向,想起了不久前的那场交通事故,他因为无证驾驶和非法上路需要负主要责任,原本需要赔偿的乘客突然消失,让他省了一大笔钱,另一方司机的车报了保险也没用自己赔偿,除了电动三轮暂时被扣押没钱去赎以外,在这场事故中,他几乎成了占便宜最大的捡漏王,实在想不起来该记恨什么人。
“你不是说那个女人跟交警是一伙的吗?”
听到儿子提醒自己,老王这才想起来,那天他为了在王二驴面前挽回面子,故意推脱了责任,万万没想到这个蠢货竟然执着到了这种程度。
想到这里,老王恼羞成怒,又锤了儿子两下:“糊涂!大人的事,小孩少管,跟我回家!再说了,就算你跟着刚才那个女人,也报不了仇。”
王二驴不服气,非要证明自己。“我就不信了,我还收拾不了一个女人。”他证明自己了太多次,一次也没有成功,这次他势必要成功。
“你可能耐了你,但是你没发现那个女人要是撞了我,她至少得有个车。。”
“我早就注意到了,肯定是送去修了呗”
“你个狗脑子,她tm压根就不是陈白屿!”
王二驴撅着屁股趴在寝室窗户边看到老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才敢站直身体。
距离杀死陈白屿的最后期限,只剩下一天时间。
王二驴摸着手中的弹簧刀,脑袋里不断地重放着刚刚那手起刀落的瞬间。
要不是老王的突然出现,可能这个时候,他已经到猪腰子那里去领酬金了。
“你知不知道,要债的都催到你们校长那去了,要是真因为这事儿把你开除……”老王的声音再一次回荡在脑海之中。
“对不起,给你丢人了。”王二驴低着头,他早就已经知道错了。
“丢人?我养你这么大我还怕丢人吗?你知不知道给你上这个学花了多少钱?求了多少人?结果你倒好,不好好学习,到处捅娄子,还没开始挣钱,先欠上债了。”
王二驴攥紧了拳头——“还不是为了给你报仇。”
“报仇,报仇,老子用你报仇?你记住老子就在你面前是老子,在别人面前都是孙子,是孙子受气是应该的。这就是你步入社会的第一课。你也不用自卑,我们家是这样,家家都是这样,那些有钱的人也得给更有钱的人低头。就是美国总统他也得有个怕的人!”
老王一口气说完,见王二驴还杵在那里不动,便又踹了他一脚说道:“现在赶紧给我回学校。”
回学校?
王二驴在正常情况下是不住寝室的。因为职业学校管理一般比较松懈,老王担心王二驴一旦真正住校,就会像脱缰的野马,所以他不仅要求王二驴放学回家,甚至还给他设了门禁。对于王二驴来说,能在学校住上一宿,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一直都是奢望。而此时,竟然在王二驴闯下大祸离家出走的关键时期,让他住校?
这里面一定有事!
王二驴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脑袋里浮现出很多电影的画面。最多的就是港片里面因为还不上钱,剁家人手指的画面。
“爸,你咋的了?家里是不是发生啥事了?”王二驴问。
老王当然不能让王二驴回家,毕竟家里还有个“艺术家”在制造假币呢。这是一趟浑水,怎么可能让儿子发现。
“你就别管了。赶紧回学校,最近别回家了。在学校好好听老师话……”老王一边说着,一边推着王二驴,想要让他赶紧走。
“咋的?他们还能上咱家来?”王二驴一听这话更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在推搡的过程中,他这才注意到老王的后脑勺上贴了块纱布,手上也有些许伤痕。他抓住了老王的手,不敢相信地喊道:“被打的?”
老王连忙捂住王二驴的嘴,说道:“你喊啥,我告诉你,这事儿你别管了,天塌下来有你爹给你顶着。”
他后脑勺的伤确实是被打的。可是老王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打的。那天他正在街上努力地花假钱,不知道被谁打了一闷棍,兜里的假钱也不翼而飞。为了这事儿,他没少被张亮数落,如今被儿子追问原因,他更是不愿意提起。只好用他惯用的伎俩——避重就轻。
“妈的!他们敢打我爸!”王二驴发出怒吼。
一个十八岁的成年人,还要让瘸腿的老爹帮忙擦屁股。
王二驴想到这里,鼻子一酸,眼泪便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呦,你还掉两滴猫尿。”老王很久没见到儿子哭了,看到他竟然因为心疼自己而流泪,心中还是十分欣慰的。于是便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子你记住,人活着不能像个棍子一样,棍子太硬,这一硬就容易被掰折。你跟任何人都不要硬碰硬,尤其是他们那帮人,就算是你赢了,那也是表面上看着赢了,这个过程需要付出的代价甚至比这一百万更为惨重。”
“可是,他们欺人太甚……”王二驴心里还是委屈。
“你得像水一样,学会就弯随弯,就算是委屈,也要让它过去,做到抽刀断水水更流,那才叫男子汉呢。再说,不就是一百万嘛,你爸帮你想办法。”老王说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结果王二驴哭得更难过了。父亲的伟大凸显了自己的无能,他感到无地自容。
“行了,儿子,别哭了。走吧,跟爸回学校。记住男人的胸怀是被委屈撑大的。”
“爸,可是我想回家。”
“滚蛋,别给我惹麻烦。”
王二驴是被老王拽着送回学校的。
但是看到老王离开之后,王二驴便再一次从寝室里逃出,他翻越围墙,奔跑于夜色之中。
老王的那番话虽然让他感到久违的父爱,可却更加坚定了他报仇雪恨的决心。
陈白屿,你等着。
赵行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神情有些恍惚,如今自己手里已经有一个非常有利的搬倒谢春风的证据,他开始觉得“抢银行”这个决定非常愚蠢,风险大,回报低,虽然损人,但利己也不多,还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可是要怎么跟Tony和大毛解释呢?Tony也就算了,大毛肯定会气炸了的。这种感觉有点像拉出来的屎得重新坐回去,放出来的屁得重新吸回去,得罪了Tony和大毛,还恶心了自己。
另一方面,他看到档案袋里的那些照片之后两眼放光,血脉喷张,如获至宝,照片上赤裸的姑娘唤醒了他沉默了二十多年的男儿本色,导致来上班的时候两腿无力,腰膝酸软,双眼无神,像极了被吸了阳气的药渣。
李星河敲了三遍门,赵行才从更衣室出来,在看到李星河的一瞬间,他再一次蠢蠢欲动。
都怪那些赤裸的照片,为赵行强行安装上了透视眼。
“你在里面干啥呢?行长马上下来。”
听到李星河的声音,赵行这才从满脑子情色之中缓了过来。
“他来干啥?”
“给咱们开早会,明天防抢劫演练,大领导要来,他肯定要提前安排一下。”李星河一边说着,一边往更衣室里面走去,看到地上乱糟糟的一片。
“诶,你进去干嘛?这是男更衣室?咋的,想男人了?想进来感受一下男人的气味吗?”
“我检查卫生啊。”李星河满脸嫌弃地从地上捡起一条领带,“明天防抢劫演练,劫匪来了之后,我负责保护领导,带着他们躲到更衣室。”
“你这演练可够真实的了。”赵行打着哈哈说着,忽然看到李星河正在打开自己的柜门。“诶,这是隐私!”
“你在工作单位谈隐私?”李星河耸了耸肩,说道:“反正就算现在我不检查,一会儿行长来了也要挨个柜子看的。毕竟明天大领导来,卫生很重要,细节更重要。”
赵行一听这话,连忙把柜子里的档案袋紧紧抱在怀里,毕竟这里面可是装着他和李星河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