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佳禾走得很快，何皎皎小跑着还追不上他，只能在背后喊他的名字。
听到她的声音，隋佳禾才停下来，但他没有回头。混乱的目光却在她的声音中渐渐地平静下来。
何皎皎慢慢地走到他身边，“你还好吗？”
“不好。”
隋佳禾老实地回答。
何皎皎站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下意识地伸了伸手，却又顿住。如果是今天以前，如果她没有听到他那些话，那么她任凭直觉趋使去拉住他的手，以此给他一丝支持。可是，现在她却犹豫了。
隋佳禾没有抬头，眼睛却将她的犹豫看得透彻。
他再一次搞砸了。
上一次是自己的家，这一次是何皎皎。
为什么他总是搞丢最重要、最珍贵的东西。
是他太贪心了吗？
隋佳禾深吸一口气再往前走，何皎皎下意识地想跟上去，却被他喝止了。
“别跟着我！”
他的声音中夹杂着恼怒，把何皎皎吓了一跳。他只得停下来，重新调整了声音，“抱歉，我不是冲你，我只是想静一静。”
说完，他便继续往前走了。
何皎皎犹豫了一下，然后继续跟在后面。
隋佳禾没有回宿舍，只是绕着红枫大道跟银杏大道走了两圈。直到一阵冷风刮过来，他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他才停下来，回头。
何皎皎也停下来，远远地看着他。
“你……”隋佳禾想叹气，“你跟着我干什么？”
何皎皎这才走近了两步，“我有点不放心。”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这么大一个人还能走丢了？”隋佳禾无奈地看着她，“你难道不知道，不喜欢就不要随便给人错觉。”
何皎皎就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我没有不喜欢你。”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也曾经喜欢过你。”
这对隋佳禾来说不是秘密，他很清楚何皎皎的下文才是重点。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他不想听，可是痛这么一次，就可以结束这种暧昧不清的状态。
“曾经？”
“曾经。”何皎皎点了点头，她发现自己说出这两个字很困难，而接下来要说的话更是让她的心好像被攥住了一样。她不好意思时挠挠头，“老实跟你说吧，我报D大就是因为高二那年，我无意间听见你跟老师聊天，说你想考D大医学院。我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隋佳禾想起来，那应该是他转学后的期中考试之后。
“那么早。”
“是啊，两年多了。”那时候的何娇娇好像已经离她很远了，她感慨着，“来了D大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一切都脱离了我的预期，我才意识到，只是借着喜欢为名，把未来强行押在你身上，那甚至都不是真正的你。”
隋佳禾看着她，“为什么又不喜欢了？”
“我喜欢你的时候，心里就有了寄托，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将来就是去有你的地方。可是，到D大以后，我才知道，我只是在偷懒不去思考将来，不为自己人生负责。”皎皎笑起来，“我现在更了解你，我很喜欢作为朋友的你，也喜欢现在的自己。”
隋佳禾懂了，“你就不能直接拒绝我……”
“隋佳禾。”何皎皎打断了他，继续问，“我们还是朋友吗？”
这个问题隋佳禾也问过，在何皎皎向她的暗恋告别之后。
当时，何皎皎说，“当然。”
现在，这也只能是隋佳禾的答案。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一阵，才说出那两个字。
“当然。”
何皎皎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要失去这个朋友她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可是，友情跟爱情之间的界限又在哪里？
何皎皎之前没有搞懂，现在的隋佳禾也同样搞不懂。
她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像平时那样清澈纯净，没有一丝杂念。
“你吃午饭了吗？”
现在，马上就恢复成平时那样吗？隋佳禾和婉拒的话梗在喉头根本说不出来，他只能把头摇了摇。
“还……没。”
“那我们去吃火锅吧。”何皎皎立即提议，“这么冷的天，唯有火锅能让人幸福起来！”
隋佳禾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点头，“好。”
没有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问题。
隋佳禾说不清自己此时的感觉，他愤怒于她如此粉饰太平，粗暴地把他的感情压回去。又有点庆幸何皎皎把破掉的友情缝合起来，没有让他彻底地搞丢她。
不过，他只能坚持到她遇到新的爱情那一天。
他看着何皎皎，她正低头拿手机找附近的火锅店，他只能看见她头顶的发漩。而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掩盖着她那一丝慌乱不安。
隋佳禾突然就妥协了。
算了，不管友情还是爱情，至少他们都是双向奔赴的。
他出声提醒，“你现在只能吃清汤。”
何皎皎的手机顿了一下，很快妥协，“那我们去上次跟江学姐一起吃过那家？”
“好。”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