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水上浮尸
九秋之菊2022-03-26 12:002,920

  同一天,数百里之外的安和镇,从早晨开始,就陷入了死一样的静寂。

  平日热闹的街道上,所有店铺关门,那些吆喝的小贩,卖各种日杂用品的店主,坐地收购的商人等,仿佛一夜之间消失。就连那个偶尔出现在武义街上的乞丐,也不知去了哪里。

  柴叔在客栈的小屋里,透过隐秘的小孔,盯着南城门已有一袋烟的功夫,没有见到一个来往的行人。

  念安一早戴上人皮面具出了客栈。

  箫烈的铸剑坊里,九桐把一截准备锻造剑的精钢放在炉子边,却没有生火。

  是什么让生机勃勃的安和镇,陷入了恐怖之中?

  五具尸体!

  在九秋走后的第三天早上,一个叫三儿的放排工人,在码头下游五里地的一片开阔水域,发现被水草和垂柳枝条纠缠住五具尸体!

  尸体已发胀,看不出本来面目,但能分清是男性。

  三儿立马上岸,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里正高仁义、捕头周正等人。与此同时,河里出现五具无名尸体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镇上的大街小巷。

  同时出现五具尸体,一定是他杀!

  能同时杀死五个壮男的,一定是高手!

  杀死五个人不留任何痕迹的,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杀死五个人,同时抛尸灭迹,这其中有怎样的秘密?

  杀手是临时起意?是谋财?还是有血海深仇?

  于是,各种猜测、打探、议论在街坊四邻间传来传去,再接着,大街上就出现了开头的一幕:谁也不敢出门,谁都怕成为下一个水上漂的尸体!

  在发现尸体的浅滩边,有数人聚集在一起,高仁义、周正和几个差役,加上镇上的仵作,还有数个胆量大且喜欢看热闹的人。

  戴着人皮面具的念安,也在围观。

  仵作翻开一具尸体,剪开因尸身严重发泡而绷得紧紧的衣服,仔细查看,尸体上没有刀砍,剑刺,锤子砸等开放性伤口;掰开口鼻,里面只有少量水草沫子、泥沙。 

  再检查其他四具尸体,同样如此。

  仵作朝一直沉着脸,没有开声的高仁义摊开双手,表示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高仁义面无表情地沉默,仿佛没有听见仵作的话。

  倒是周正开了口,他用手中的刀一指仵作和几个差役,“再查!一下出现五具无名尸体,我们要上报县府,县府再接着上报湖北巡抚,如果查不出死因手,恐怕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小的尽力,一定尽力!只是凶手太狡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且这些尸体在水中已浸泡三日左右,根本无法从表象去判断死因。”仵作解释。

  “要是一眼就能看出死因,官家还养你干什么?多动脑子,要对得起你每个月拿的俸禄!”

  高仁义鼻孔里冷哼一声,继续呵斥仵作,“你开口闭口凶手的,有凶手就是他杀,但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是一场谋杀,凶手二字就从你嘴里溜出来,这不是信口雌黄吗?”

  仵作浑身哆嗦了一下,没有辩解,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一盒银针,取出其中最长的那根,深深地刺进一具尸体的胃部,良久,拔出来仔细端详。

  “生前吃食没有问题,单凭这一点,还不能排除死因系外人所为。”他收起银针。

  念安听了仵作的分析,心里暗自佩服他的专业和不畏权威。

  众人沉默,良久,围观的人中有一个小伙子说,“没有任何外伤,又没有食物中毒,不就是掉进水里淹死的吗?还查什么?”

  仵作立马旗帜鲜明地反对,“我能肯定他们不是落水而死,五人同时落水而亡,这样的概率太小,何况没有发现他们乘坐的竹排或是船只。另外,即使五人是同时落水且都不会水性,那么落水之初他们一定会挣扎,在这种情况下,尸体的双手一般会张开作最后的挣扎状,而不是现在我们看到的,双手服服帖帖的伸直,垂在身体两侧。”

  “我倒是觉得这小伙子说的有道理,这五人死亡症状符合意外落水溺亡。不然,如果是有人存心加害,他们必然反抗,而反抗,肯定会在体表留下伤口或是其他线索。” 周正驳斥仵作。

  “是啊,这个症状非常符合落水而亡。”高仁义态度鲜明地支持周正。

  仵作一脸冷峻,坚持自己的勘验结果。

  双方无声地僵持着。

  “绝不是溺水而亡这么简单!应该是被谋杀!”

  念安说完,看了高仁义一眼,指着其中一具尸体,“身上都没有外伤,说明死前没有任何反抗,而没有反抗,说明凶手一定是他们熟悉和信任的人!且五人是在一种自然、放松的状态下,无声无息地死去!”

  “你能肯定?请问先生是何方人士,到我们镇上有何贵干?”周正脸上的肌肉开始痉挛。

  “从江夏来,准备去河南,刚好路过此地,听说河边发现了尸体,就来凑个热闹。”念安放慢语速,避免说话带着京城的口音。

  周正一笑,脸上表情明显放松,“你的推断看似合理,实则没有论据支持,这五个人完全符合溺水而亡的症状。”

  “是的,我也觉得周捕头的话有道理,这五人肯定是在倒水河的上游溺水,漂流而下到这里,才被水草缠住。”一个差役大声说。

  “人命关天,怎么可以轻易下落水淹死的结论?何况是五条人命!”念安抗议。

  围观的人中,有几个开始附和念安,“应该查个明白,大家才安心。”

  周正见状,清了清嗓子,看向念安,“这位客官认为是凶杀,那么凶手为什么不择地掩埋尸体而扔进水里?他是智商有问题?”

  “埋进土里看似安全,但这些人的家人发现他们失踪后,肯定会报官,那样动静更大,所以不如扔到水里,可以借淹死之名,同时还能冲干净身上一切可能留下的线索。”念安的分析有理有据。

  “兄台的判断也是我的想法。”仵作朝念安拱了拱手。

  “根据尸体的状况,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这五个人是在晚上酒足饭饱后休息,半夜深度睡眠中,吸入一种无色无味的毒气而亡,然后,被人拉到河边,扔入水中,所以他们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也没有任何伤口。”念安语气笃定。

   “八九不离十!”

  仵作认可念安的推理,他用一把小钳子再次撬开一具尸体的嘴,“嘴里水草和泥沙极少,说明落水之前嘴唇就紧闭,换言之,落水前就没有生气,如果落水淹死,嘴里、鼻孔里会留有大量泥沙、草沫子等。”

  周正嗤笑一声,对仵作说,“你那是臆想,不能作为结论,麻烦你记录在册,五人落水而亡。”

  仵作倔强地昂着头,表示抗议。

  正午的阳光直直地照射在河滩上,尸体发出的味道令人作呕,围观的民众逐渐散去。高仁义和周正互相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相继朝河岸走去。

  三个差役走也不是,留又不想留,于是离开河滩,站在河岸上继续观望,权当履行他们的职责。

  河滩边,最后留下的是念安和仵作。

  “兄台好眼力!”

  仵作见高仁义他们走远后,朝念安深深一揖,“这差事不好做,他们高高在上,我只是一个干活的,所以刚才有些话,没有明说。”

  念安表示理解。

  仵作压低声音,“从五具尸体的穿衣打扮上,他们似乎出自普通人家,因为穿的都是粗布大褂。”

  他用一根细铁钩勾起一块衣服的碎片,递到念安跟前,“这种黑白相间的细格子粗布上衣,是本地农家妇女最常织的。”

  “那么,我们可以肯定,死者是本县人了。”

  念安眼里精光一闪,“现在天气热,这些尸体裸露着是大不敬。”说完,空手发力,河边垂柳上的叶子纷纷落下,很快,五具尸体就被厚厚的柳树叶覆盖。

   “兄台是高人,藏而不露。”仵作对念安极为佩服。

  “雕虫小技,如果不是今天情况特殊,我是不会献丑的,还望兄弟不要外传。” 

  仵作点头,随后朝岸边的三位差役喊,“快去找几床竹席来,遮盖在遗体上面。”

  三位差役应了一声,返身回了镇上。

  仵作见差役们走远了后,叹息一声,“造孽啊,在水里浸泡了三、四天才被发现。”

  “三、四天?” 念安心里一激灵,这不就是九秋离开安和镇的时间吗?她安全到了江夏吗?尽管知道她的江夏之行难有收获,但自己不能拦她,只能听之任之,一个女孩子第一次单独出远门,如果遇到危险,能应对吗?他的心乱了起来,告别仵作,离开河滩。

继续阅读:第四十四章 多动脑少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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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女地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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