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强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担心彪哥张口咬自己，惹得一身味儿，如今还要想办法来补救。
简直是心烦意燥。
“这样，那彪子不是有一个老母亲吗，想办法找人带信进去，你就告诉他，只要他好好说话，一定会帮他照顾好老母亲。”
老刘一听，瞬间明白了赵国强的意思，开始溜须拍马，竖起了大拇指。
“还是赵老板高明，行，我这就去办。”
赵国强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事。
“对了，让你查的人，你查得怎么样了？”
“这个，有点线索，据招待所的人说，那两人是一对年轻夫妻，但是具体是哪里人，做什么的，却无从知道，再加上昨天晚上彪子那帮狐朋狗友一闹腾，人已经不住在招待所，怕是很难找到了。”
赵国强摆了摆手，示意老刘下去。
罢了，就算把人找到，彪子也已经进去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记住了，这段时间都收敛一些，不要被人盯上了。”
老刘走后，先前开门的老妈子走了进来，还拿着油条和豆浆，毕恭毕敬摆在了堂屋那张断了个腿，有些揺揺欲坠的桌子上。
“赵老板，该吃早饭了，这里条件不比家里，你就将就着吃点。”
赵国强也不讲究，吃完饭后，还回隔壁房间里换了一身西装，提了个黑色皮包走了出来。
在四合院门口，赵国强吩咐看守院子的老妈子。
“杨妈，这些天你哪都别去，没事也不要来百货大楼来找我，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会来找你。”
门口停着一辆自行车，已经有些锈迹斑斑。
“我去上班了。”
赵国强骑着他那辆小破自行车，直接来到了东阳市最大的百货大楼停了下来。
不断有人和他打招呼。
“赵经理早。”
他满脸堆笑，然后走进了二楼的办公室。
他是东阳市这家百货大楼的经理，负责这百货大楼数十种商品供货和销售的管理工作，平日里风光无限。
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私底下却在做着倒卖老物件的事情，而且利用职务之便，从收购到销售，配合得天衣无缝。
赵国强把包放在办公室，然后到百货大楼的各个柜台去转了一圈，他满脸严肃，不苟言笑，好几个想要巴结他的售货员见到那张脸，都直接打了退堂鼓。
“这赵经理好凶哦，感觉他今天心情不好，我们还是不要惹到他了，小心成为出气桶。”
“你们懂不懂，这才叫领导，如果领导都和大家嘻嘻哈哈了，哪来来的威望。”
这时，商场门口走进来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人，看起来文质彬彬，张口就叫赵国强爸。
这人正是他的独子，赵辉。
赵国强立马满脸堆笑，迎了上去。
赵辉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一双解放胶鞋上全是黄泥，背上还背了个双肩包，看起来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但是，他与生俱来的温文尔雅的气质，即使是如今这看起来有些落魄的打扮，依然吸引了柜台里不少卖货的售货员小姑娘，她们的目光跟着他流转。
或惊喜，或羞涩，然后开始窃窃私语。
“听说赵经理的儿子考上了东阳理工大学？这是真的吗，真是不得了。”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那可是赵经理的儿子，如果考不上那才有问题呢。”
“如果他能到我柜台来买一件东西就好了。”
“好啦好啦，大家别看了，好好看好自己柜台里的货，做好份内事。”
赵国强走得很快，把赵辉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还把办公室的门也给关了起来。
“小辉，你这趟出去收获如何？”
赵辉把身上的双肩包拿了下来，小心翼翼放在办公桌上。
他有些得意洋洋。
“爸，你说得没错，这地方确实适合我去，带回来好几件宝贝，这个双体陶罐，被一太婆放在自家窗台上种了几颗葱，被我用一袋大米酒换回来了。”
赵国强有些贪婪地看着赵辉拿出来的东西，爱不释手。
“爸，你看，还有这个酒杯，本来已经谈好了一个价，结果也不知道谁在那人耳边吹了几句风，那男人突然就不卖了，把我惹毛了，使了点手段，直接顺了过来，一分钱没花。”
赵辉的包里，东西还真不少，被他一一展示出来，摆在了办公桌上。
赵国强看着他们，心花怒放，他这儿子，还真是干这行的料。
不说别的，单单就是识货的眼光，就是多少人历练几十年也不一定能练得出来的。
“小辉，你这趟走了十多天，也是辛苦了，把东西收好，接下来就靠你爸了，这几天你哪都别去，准备准备，等着学校开学。”
赵辉显得有些懒散，直接坐在了赵国强的藤椅上，还把带着泥巴的脚放在了桌子上，赵国强也丝毫没在乎。
是啊，赵辉走这一趟，能抵平常人家几年的收入了，对他来说，儿子要上天，他都要想办法给他搭梯子。
“爸，我不想上学，我想一直跟着你做生意。”
赵辉做什么，赵国强都答应，唯独这件事，坚决不行。
“小辉，你听爸的，我们老赵家，好不容易祖坟冒烟了，出了你这样个大学生，今后，再也不会被人笑话，说我们没文化，你说什么都得去把这大学读了，光宗耀祖。”
赵辉那白净的脸上闪过一次讪笑。
“行，那就姑且去大学里玩玩，但是我不保证，像去年那样，读几天就退学。
这赵辉，今年二十岁，去年也参加了高考，被一所大学录取，但是只上了两个月，便借口学的东西索然无趣，主动退了学。
谁能想到，今年他不知道怎么心血来潮了，再次报名参加了高考。
赵国强对自己儿子也没有办法，这小子恃才傲物，是自己最为担心也最为骄傲的地方。
他转身一点点把这些宝贝，堂而皇之收进了旁边的一个文件柜里。
这百货大楼是集体企业性质，几年前，国家提出改革开放的政策，东阳市作为省城，虽然是个内陆城市，很多企业也开始着手改革。
当时，市里最大的一家国营钢厂，便开始发展了第三产业，建立了这家百货大楼。
赵国强本来只是钢厂里的一个保卫科干事，但是因为祖辈们一直都干着倒卖老物件的营生，他看中了百货大楼这块风水宝地，毛遂自荐，来了这里当经理。
没想几年干下来，干得那是风生水起，自己的那点背地里的小生意，更是让他赚得盆满钵满，同时胆子也越来越大了，为达目的，几乎可以用不择手段来形容。
没一会，那些东西便全部收到了文件柜里，然后用一摞票据盖着，丝毫看不出来任何问题。
桌子上摆着一张邓丽君的明信片，下边印着日历，赵辉百无聊赖，拿起来看了看。
他先是用手指在女明星的脸蛋上弹了弹，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然后眼睛才落在了日历上。
“爸，离开学还有十来天的时间嘛，闲着没事做，要不我去来凤县去转转？帮你把那两个兔崽子揪出来？”
他还一直记得父亲那次在来凤县收货不成，还被人抢去三百块钱的事。
不光是赵国强，就连赵辉都觉得，这是无法忍受的黑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