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别赖床了,你不是要学凤家的二小姐吗?人家可不会赖床哦!”
精致华美的寝卧弥漫着淡淡的暖香,少年站在床畔,一脸宠溺又无奈。
“再不醒来,就跟不上凤府的茶话会了!”
见还是叫不醒,少年低头捏住妹妹的鼻子,不消三个数,床上的人憋不住了,猛地睁开眼睛,怒眉瞪着他,“坏哥哥,欺负人!”
洛俊辰耸耸肩,“是哪个调皮鬼说今日要去见最喜欢的凤姐姐,让我一早练完早功,就来叫你起床的?”
听到风姐姐,洛语灵眼睛瞬间亮了,急忙坐起来,“奶娘,我要起床!”
洛俊辰宠溺地戳了下妹妹的额头,走到外间,绕过一个屏风,看到另一张床上,一个小胖子把被子都踢开了,却仍睡得香甜。
走过去,没有半分温柔,直接抓起小胖子的衣襟,结果一下竟没提起来,反让他自己差点出了丑。
便不悦道:“方泽深,你怎么这么重?你这都快顶两个阮阮了!”
“唔……哪个狗奴才,吵爷睡觉!”小胖子一睁眼,看到面前的少年,愣了一瞬,随即笑开了花,“二哥哥,你早功做完啦?”
嫌弃地丢开方泽深,洛俊辰拍拍手,“你都快七岁了,赶紧从我妹妹房间滚去你的房间睡觉!”
说话间,洛语灵穿着粉袄,扎着两个丸子头,已经被奶娘收拾好了,她跑过来,看也不看床上的小胖子,只跟自家亲哥哥说道:“哥哥,快送去我凤府!”
“好!”
洛俊辰抱起妹妹,就往外走。
身后的方泽深急忙喊道:“我我也要去,阮阮,二哥哥,等等我!”
说着,也不顾鞋子没穿好,就要追上去。
“我的小祖宗啊,您去干嘛啊?那都是小姐们的茶话会。” 嬷嬷快步走过来,抱住方泽深,不让他走。
洛俊辰把妹妹送到凤府,要下车的时候,却见平日精神的妹妹在他怀里睡得很实,都喊不醒。
“阮阮?阮阮?醒醒,凤府到了。”
洛语灵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人俊朗非凡,只是脸上有些轻伤,略显狼狈。
“可有哪里不舒服?”
她刚想回答,对方紧跟着的两个字让她瞬间清醒。
“天女?”
洛语灵缓缓闭上眼睛,心中突然万般难受,却不知能跟谁说。
她怎么会梦到洛俊辰?
怎么会梦到那个为了女人不要娘亲和妹妹的混账?
即便是被洛冷幽设计,可他的几次举动早就让她寒透了心。
她才不要想起他呢。
“怎么哭了?”凤君尧担心地看着她。
洛语灵过了一会才再次睁开眼睛,眼里已经没有刚醒来时的脆弱,她坐起来,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淡淡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好像听到爆炸声,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有人知道我们会路过这里,提前在这家客栈埋下了火雷,幸亏你没受伤,不然……”
“有人受伤吗?红颜呢?”
当时房间里可不止她跟红颜,爆炸来得太突然,那三人被发现了吗?
她微微抬眸看向凤君尧,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一些线索。
凤君尧任她打量,笑着解释:“红颜姑娘受了点小伤,比你先醒来,被问药大夫拉去给你熬药了。”
“没别的了吗?”
“天女觉得还应该有什么吗?”凤君尧看着她,微微启唇,刚要开口,就有人走进来了。
两人一起看过去,是红颜端着药进来了。
“你终于醒了,我跟问药担心死了。”
红颜端着药走过来,看了凤君尧一眼,后者优雅地起身,“天女醒了,我去告知李将军,看我们什么时候继续赶路。”
等凤君尧走了,红颜把药递给她。
“红颜——”红颜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摇了摇头,“有人埋火雷要害你,幸亏问药和凤大人及时赶来,趁着火还没烧起来把你我带出了房间,只烧了个空房间。”
只烧了个空房间,那东林带着凤姐姐提前一步离开了?
如果是这样,她就放心了。
低头把药一口饮尽。
知道天女已经醒了,林阔立刻下令,赶夜路进林州城,以保安全。
于是,月色下,一行人马朝林州城快速行进。
进了林州城,洛语灵被护送进入行馆,林阔派了数百名护卫把行馆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站在门边,听着黑夜里各处的稀疏动静,觉得好笑。
褚驰业如此大动干戈地把她接回去,不外是给他的景王铺路,可他不知道他接回去的可不是什么帮手,而是他最意想不到的敌人!
你那么偏爱景王,为了景王,无所不用其极。
可,你就是如不了愿,景王会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甚至得不到一个善终,我且看着那时候,你有多痛苦!
“夜寒,快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林将军说为了避免再被埋伏,要走另一条路线。”红颜走过来,按住她的肩。
洛语灵嘴角的笑容慢慢收敛,眼神幽暗深邃。
“我迫不及待要回到龙城了。”
她回头走进房间,红颜顺势上前关上房门。
没多久,房间的烛火被熄灭了。
数十丈外的凤凰酒楼上,一双纤细却布满伤痕的手缓缓按在窗户上,却没有力气关上,一只大手覆住她的手,帮她关上了面前的窗户。
“今晚想联系她不太可能,明日一早我——”“不用了。”凤芷熙垂下眼眸,虚弱地朝后靠。
“洛俊辰的事你不准备告诉她了?”一身黑色锦衣的方泽靖疑惑地看着她。
怀里的人颤抖了一下,他抱紧她,却不敢用力,因为他不知道会不会碰到她的伤口。
今天他正要回西境,却看到了一个狼狈的身影,他起初还以为自己思念太甚,出现了幻觉,直到她叫了他‘二公子’,他才敢相信面前这个狼狈,混身是伤的女人是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洛二哥不让我告诉她,五年内,都不能告诉她。”
方泽靖抿了抿唇,“天女就是洛语灵,大哥老三都知道,就我一个被蒙在鼓里。”
“我以后该怎么告诉她,她的亲哥哥为了救我而死?”
凤芷熙情绪激动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每动一下,身体都像是被针扎一般痛,她脸上血色很快褪去,只剩下毫无血色的苍白。
方泽靖见她这般,脸色一沉,回头道:“徐畅!”
徐畅是他随行的大夫。
门口的护卫,回道:“公子,徐大夫在熬药。”
“叫他过来!”
凤芷熙抓住他胳膊,艰难地道:“别,我,我没事了。”
“可你这么痛!”
“徐公子早言明了我要快点好,就免不了这些痛的,我能忍住,别担心。”
方泽靖见她身体慢慢放松了,把人横抱起来,走到床边,让凤芷熙坐在床上,他一手扶着她肩膀,另一只手将内力输入她体内。
“别……徐公子说你这样把内力输给我,很伤你的根基……不值得……”
“只要能缓解你一分痛楚,就值!”
过了一会,门外有人敲了三声,然后推门端着一碗药进来,是徐畅。
方泽靖看了一眼徐畅,慢慢收回内力,让凤芷熙靠在他怀里,他伸手去接药碗。
徐畅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把药递了出去。
方泽靖接过药,胳膊突然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药洒出去了一些。
徐畅拧着眉头,方泽靖看了他一眼,道:“出去吧。”
“是,公子!”
徐畅不悦地离开了。
方泽靖把药碗送到她唇边,“喝药了。”
凤芷熙虚弱地睁开眼睛,就着他的手喝药。
见她这般模样,方泽靖的心彷佛被什么掐住了似的。
“为什么要来这里?你何曾受过这样的苦?你不介意我是叛国贼吗?”
她望着他端着药碗的手,豆大的眼泪从眼眶滑落,却又漾着一抹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不想从此一别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