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语灵昏倒,太后给出的解释是‘天女’第一次外出,难免适应不了。
她亲自让出了自己的马车,去了两位公主的马车里,两位公主自然就被赶到了放杂物的马车里。
听着外面折腾,洛语灵睁开了眼睛。
“圣女,您醒了。”布吉盘腿坐在马车里,惊喜地看着她。
洛语灵坐起来,四周看了一眼,看来她的计划成功了。
圣族之所以有百年的圣女传统,她找到了缘由,那就是大长老给她的果子,那个果子是圣女祭祀的时候吃的,吃一颗,双眼会变色半炷香世间。
曾有圣族的人误食,痛苦而死,之后就成了圣女专用。
至于太后的闺名,就该感谢她有一位博学的母亲。
“布吉,我们会守护好圣族的。”
“大长老吩咐过了,布吉会一直侍奉圣女。”布吉朝她磕头,恭敬地用她的头轻触她的脚面。
曾经她也敬畏上天神明,可爹娘的死,让她再也不相信这些。
只要能报仇,她不怕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
一个时辰后,到了十里亭。
“布吉,面纱和手套给我戴上。”
戴上手套后,布吉扶着她下车。
十里亭风景别具特色,太后决定在此稍作休整。
看到洛语灵,太后脸上笑意更浓,“灵姝,过来。”
她走过去,“义母。”
“怎么连手套都戴上了?”
“语灵泄露了天机,受到了惩罚。”她把手藏在身后。
太后摸摸她的头,“孩子,哀家绝对会护你周全。”
“太后,您莫要生气,第一次来寒疆,臣就拉着方泽深祭拜故友了,哪里想一阵风吹得臣差点掉下悬崖,还是方泽深救了我,自己却受了重伤,您看在父王的面子上,就莫跟我们两个小辈追究了吧!。”
褚陌和方泽深从马上下来,冲过来,褚陌先来了一通撒娇,就差躺在地上打滚儿。
“你这泼皮,你们去了悬崖?”
他这话也没说错,洛语灵和他们一起长大,岁数又差距不大,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即便是罪囚,已经身死,稍稍祭奠,也不为过。
太后越过褚陌,看向一身狼狈的方泽深。
“微臣知罪。”
太后感慨一句,道:“既然知罪了,那可想通了?”
方泽深抬头看到了站在太后身边的人,挪开了视线,“微臣之前冒犯了‘天女’,任凭天女处置!”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扭头看向洛语灵,“既然他冒犯的是你,就由你发落吧。”
“义母,那就罚他为女儿驭车吧。”
驭车是低贱又辛苦的差事,方泽深身份尊贵,以往在龙城犯了事,陛下也就罚个回府面壁,她倒是真敢开口!
褚陌一听,冲上来,替好友解释,“方泽深受了伤,驭车怕是不行。”
“不必,我可以。”
方泽深走到马车前,从赶车的手里拿过鞭子,立在一旁。
“那就启程吧!”
太后发话,谁也不敢再多嘴。
接下来的日子里,方泽深日日驭车,身上的伤日日好了裂,裂了好。
八公主几次忍不住要去发火,顾着太后,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十公主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盯着圣女观察,却从不开口,褚陌是想去讨公道,可看到圣女身上的花纹,就吓得蔫了。
那些花纹他打听过了,那可是古老的咒语。
路上,太后还派了身边的嬷嬷教洛语灵规矩。
“‘天女’,皇宫里规矩多,老奴特地前来告知您一些基本的礼节,进了宫,除了陛下和太后娘娘,其他人您都可以不行礼……”
方泽深坐在马车外面驭车,他嘴唇发白,每次想咳嗽,都只能用拳头按住嘴巴,硬忍住。
越是靠近这位‘天女’他就是越看清楚了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她不是阮阮,一个人能伪装很多,可生活的小细节无论如何都是伪装不了的。
阮阮走路婀娜轻盈,曾被许多世家小姐效仿,这位‘天女’走路彷佛山野村妇一般,脚印脚掌先落地,半点美态都没有。
阮阮不喜羊肉,怕膻,‘天女’却很喜欢,甚至极为重口。
比比细节都显示了她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快到龙城的时候,太后突然接到了宫里的消息,陛下病倒了。
太后担心儿子,立刻要求日夜赶路。
直到马匹受不了了,她们才夜宿林间。
深夜,洛语灵走出帐篷,巡夜护卫见到她,恭敬地行礼,“天女。”
“我去河边走走,不必跟着我,有危险,我会大叫的。”
来到河边,她坐在一处大石上,脱了鞋袜,将双脚泡在水里。
河水冷冽,她冷得一激灵,急忙收回双脚,坐在大石上发呆。
明日就要进龙城了。
她折磨了方泽深十几日,他应该都恨死她了,明日进了皇宫,两人之间就再无交集,一旦她出事,他就不会再犯傻了。
方泽深,洛语灵已经不是你喜欢的洛语灵了,这个攻于算计,心狠手辣,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天女’,你就不要认识了。
“咳咳……咳咳!”
突然的咳嗽声,吓得洛语灵惊起。
她光脚走到草丛另一侧,就看到方泽深平躺在水里,他身上趴着几只异虫。
急忙捂住嘴巴,她怕自己尖叫出来。
方泽深睁开眼睛,目光瞥向她,两人隔着草丛。
他皱眉从水里站起来,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月光照在他身上,无数伤痕从几乎爬满了他背部,触目惊心!
几处伤口正在渗血,这是新伤。
褚陌说他掉下了悬崖,他怎么会掉下悬崖的?
方泽深走到岸边抓起衣服迅速穿好。
“天女,有何贵干?”
回过神,洛语灵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不叫我阮阮了?”
方泽深周身气场瞬冷,“别叫这个名字!你不是她!”
“我从没说过我是,是你看着我这张脸,非要认定的。她有什么好的,都死了两年,还能让你念念不忘!”
杀意骤起,洛语灵几乎能感觉到她胳膊上毛发立起。
她握紧拳头,硬着头皮,继续挑衅他,“我上次的提议,你考虑好了吗?”
“你该庆幸你有这张相似的脸!”
方泽深从她身边走过,冷冷地离开了。
洛语灵无声地笑了,笑意直达眼底,很好,这就是她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