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这样睡觉，会着凉的。”
听到轻柔的声音，然后身体被抱起，放进柔软温热的被窝里。
她缓缓睁开眼，就看到方泽深一脸宠溺地看着她。
不再是那张陌生的脸，而是这张，早已经刻在她心上的脸。
她的喜怒哀乐，她的爱恨情仇，都给了这张脸。
“醒了？”银辰声音低沉，看着她眼底的暖意，他的心也不自觉柔软了许多。
她眨了眨眼，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扇到了他心头，痒痒的。
原本毫无感情的眼底渐渐浮起暖色，他低头吻在她额头，“怎么傻傻的。”
她果然猜对了，明明不是一个人，为什么她还是猜对了？
“你来了。”
他点点头，给她掖好被子，柔声训斥，“虽然这床下有地龙热着，你也不该趴在被子上就睡着了，龙城冬日寒冷，你觉察不到，寒意也会侵体，离开了我，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我在等你。”
四个字，像冬日的一束暖阳照进他心间，他抓着被子的手紧了紧。
“你在等我？”
重复一遍，彷佛害怕自己刚才听到的只是幻觉，他热切地望着她。
“嗯。我被软禁在这里，你肯定会来找我的。”
不是猜测，不是期望，而是很肯定地陈述这件事。
他怔怔地望着她，眼眸慢慢多一些色彩，他倾下身子，半躺在她身侧，用手撑着自己，另一只手轻抚她的眉眼，“不会还没睡醒吧？”
她打了个哈欠，浅笑道：“我睡着之前在想，你一定会来找我的，我就先趴一会，结果睡着了。”
他眼里有笑，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鼻尖，然后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她的，“这么肯定我会来？这里外可是有重重护军把守。”
她伸手抵着他胸口把人推开，随即感慨一句道：“从小到大，哪一次的重重把守，你放在眼里了？”
“你指的是哪次？”
她睨了他一眼，“你翻过那么多次相府的门墙，我可记不住了。”
“你虽然恼我，可下一次还是允许我进你的房间，你……是不是没那么讨厌我？”
他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握，低头埋进她发间，满心的热火和柔软。
“我——”笑意戛然而止，她眼里的暖意慢慢凉透，嘴唇张张，颤抖地溢出三个字，“方泽深？”
一室柔情骤然消散，银辰抬起头，眼眸的颜色瞬间褪去，只剩下怒色，“你叫我什么？”
她的身体还在抖，故作镇定地问道：“刚才的……是方泽深？”
银辰愣住，大脑一片空白。
洛语灵正要追问，突然闭了嘴，把他往床内一拉，顺手放下帷帐，盯着门口的方向。
宫门被缓缓推开，“灵枢，你睡了吗？”
太后带着人走进来。
洛语灵一把摘掉头上的发饰，掀开帷帐，露出睡眼惺忪的表情，“太后？怎么了？”
“吵醒你了？”
“还好，这房间准备得太用心了，我一躺下就睡着了，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
身体还在颤抖，一想到刚才躺在她身边的人是方泽深，她就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是恐惧？
是憎恨？
还是其他什么？
太后朝床榻走来。
洛语灵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一只手在被子里跟银辰比划动作，银辰看到了，随即屏住呼吸。
太后坐到床边，一脸慈祥地看着她，“哀家怕你睡不安稳，来看看你。怎么不让宫女在房内伺候，她们受过训练，不会扰你睡觉，晚上需要什么，开口叫一声就行了。”
“不必了，灵枢不习惯房间里有其他人看着我睡觉。我在您的宫里睡觉，还能有危险吗？”
“那倒是。”
太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哀家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惜天不遂人愿，生了三个都是皇儿，先帝当年还说，哀家看着不像没有女儿缘的，看来说准了，让哀家遇到了你。”
洛语灵笑笑不语。
“哀家收了个干孙，明日他就回来了，你们早就有缘，你定会喜欢他的。”
原来，这才是太后打的如意算盘？
“太后，姻缘花不开，灵枢是不能嫁人的。”
“这件事，就不用你担心了，哀家会解决的。”
太后缓缓起身，芳晴嬷嬷立刻上前扶住她。
“你好好歇着，这大冬日的夜里头，也不太安生，听到什么，别奇怪，索性都与你无关。”
“好。”
目送太后离开，听到门关上的一刻，她立刻翻身到床尾，掀开被子，死死盯着银辰。
银辰坐起来，瞥了一眼外面，银眸透着杀意，“她的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我还想着要等多久呢。”
“银辰！”
银辰疑惑地看着她。
“刚才……是方泽深吗？”
是已经半年没见过的方泽深吗？
额头和鼻尖的温热触感还在，那是他？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她拼命摇头。
“语灵？”
银辰上前，要安抚她。
“不要碰我！”她尖叫地抗拒他。
银辰看着她这副模样，眼眸愈发深了。
“语灵，我——”“离开！”
他拧起眉头，她的抗拒和痛苦，让他心底的欢愉被击得粉碎。
银辰离开了。
洛语灵闭上眼倒在床上，她闭上眼，眼泪却依旧止不住，心口有个地方，痛得她无法呼吸。
原来，思念真的好痛。
原来，她这么想念方泽深，想念一个杀死她心中仅存的那点幻想的男人……
宫内的一个戏楼顶，银辰戴着面具，眼里尽是冷冽的杀意。
“你为什么还要出来，她明明那么恨你？方泽深，你已经不配待在她身边了，为什么还要出来惹她痛苦？”
脑中一股剧痛，仿佛有一只手在撕扯他的大脑一般。
银辰身子一个颤抖，顺着房檐滚落，从楼顶摔下，重重地砸到地面。
一口鲜血吐出，他指甲陷入地板里。
“做了那般的事，还有何颜面再见她……你已经不是方泽深了，你是银辰……”
嘴角露出一抹浅笑，银辰翻身躺在地面，天空飘下雪花。
他心爱的女孩，总喜欢在雪天里，看着院子里的人玩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