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苑流落在外的公主。
认祖归宗后马不停蹄地迎娶了四任驸马。
近日,我又看上了将军容霖,不顾他和皇妹的情投意合,强行把他掳进了公主府。
1.
公主府内遍布红绸锦色,宫女太监们熟练地筹备着一切。
寿宁二十三年春,是我迎娶第五任驸马的好日子。
第五任驸马名谓容霖,是大苑国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他和皇妹本是青梅竹马,但很不幸,某次宫宴中我瞧上了他。
我只是向皇帝提了一嘴,不多时,赐婚的圣旨便传入他府中。
只因我是皇帝流落在外十余年的公主,为了弥补我,他对我宠爱有加,哪怕荒唐地连娶五任驸马。
2.
夜晚,透过红盖头入眼的是一双黑靴。
容霖似乎是不打算掀盖头,只是站在我面前,用冰冷的眼神打量我。
毕竟已经成过四次婚了,流程我都熟练得很,不用他亲自动手,我便自己掀开盖头。
眼前的男人身穿红色喜服,衬得如玉的脸庞更加完美,原本温润的一个人此刻满脸冰霜,足以见得他对这桩婚事并不满意。
我羞赧地抬起头,看见这么俊俏的夫君我可满意得很,扭捏地说:“夫君,该入洞房了。”
容霖的脸色变得更差,身为太守之子,从小开始培养的良好教养让他说不出“不知羞耻”之类的话。
我心里叹了口气,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变啊,还像小时候似的那么迂腐守礼。
装作看不出他的不情愿,我站起身缓缓靠近他。
“夫君,我知道你腼腆,毕竟你还未成婚,府里也没个通房。不过这些都不打紧,我有经验啊,你只需躺下享受便可以。”
我一步一步靠近容霖的同时,他也慌乱地后退,耳朵染成了深红色,似是被我大胆露骨的话吓着了,但他始终梗着脖子一言不发,打定主意不与我说一句话。
见他如此油盐不进,我只好伸手拽住他胸前的衣服,心里咆哮:喂!你好歹是个将军啊,赶紧不耐烦地推开我啊,这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带兵打仗的。
不过容霖可听不见我内心的想法,退无可退的他靠在墙上,捏紧了拳头。
我心中一喜,对对对,就是这样,赶紧打晕我这种厚颜无耻的人,混过洞房花烛夜。
但他始终没有动手,我更加着急,正想一不小心把自己磕晕,外面传来了太监总管刘福着急的声音。
“公主!皇上有旨,宣您立马进宫。”
容霖紧绷的身子立马放松下来,我也松了口气。
面上却装出一副扫了兴的样子:“扰了本宫的好兴致,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人都伺候不好父皇?”
刘福连连告罪,说皇上身体抱恙,实在是挂念我得很,这才深更半夜叨扰了我。
这话说来可笑,那老头子哪会挂念我,不过是等着我救命罢了。
2.
养心殿内,尖利的匕首划过我的手腕,一串鲜血丝毫不漏地滴入大碗中。
躺在龙床上的皇帝死死地盯着我的动作,眼中是黏腻的欲望,传达出的意思是多来点,多来点。
一碗血盛满,我立刻停手,接过旁边宫女的止血药时瞥见老皇帝不甘的神色,故作难受地沉下嗓音:“如若不是钦天监有言,换命之事得徐徐图之,儿臣哪怕抽干浑身血液也要助父皇达成夙愿。”
狗皇帝收回贪婪的目光,换上一副慈爱的模样:“梵儿,苦了你了,倘使父皇龙体安康,无论如何也不愿用这法子。”
刘福端起鲜血走向皇帝,趁机给我灌输:“公主深明大义,大苑现在离不开皇上,公主又是紫薇星转世,只有您才救得了皇上啊。”
“公主是不知道,您失踪的这些年,皇上一直没放弃寻找您,为了公主吃不下睡不好,不仅要处理朝政,还要时刻挂念你,这病啊也是这些年太过于操劳才会如此严重,老奴看在眼里也是……唉,好在公主终于回来了。”
等到刘福的红脸唱完,狗皇帝才想起打断他:“刘福,和梵儿说这些干吗?朕活到这个岁数已别无所求,只盼梵儿在我身边能颐养天年。”
我静静地看二人表演,说得情真意切,我都快相信了,如若不是狗皇帝狼吞虎咽地喝着我的血,甚至还偷偷舔了下碗底的话。
堂堂大苑国的皇上为了活命竟像狗一般舔食,传出去不知得笑掉多少人的大牙。
见我不搭话,空气瞬间凝固起来。
皇帝和刘福尴尬地对视一眼,不明白苦肉计为什么对我不管用。
哦哦,我这才反应过来,该我表演了。
眼眶中的泪水眨眼间便蓄满了,我跌跌撞撞地跪在龙床前,哭得像死了爹似的。
“父皇!儿臣不孝,竟让父皇这些年担忧至此,能回到父皇身边,儿臣、儿臣也是极高兴的……”
我在龙床上狠狠捶打了几下,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儿臣小时候就时常想,自己的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终于见到您了,发觉父皇和儿臣心目中的爹爹一模一样,您的宠爱儿臣时刻铭记于心……”
表演虽然很浮夸,但架不住狗皇帝受用啊。
他欣慰地扶起我:“好梵儿,等到父皇病好了就封你为护国公主,定让我儿享受到万人之上的权利。”
我又被感动得泪流满面,掏出手帕贴心地擦擦狗皇帝的嘴角,他娘的,喝完了也不知道抹抹嘴,血沫子都挂上去了,邋遢死了狗皇帝。
精心的表演后,狗皇帝体力不支地躺下了。
狗皇帝和刘福的演技太烂了,为了掩饰我嘴角的笑意,我坐在矫上不停地用帕子擦拭不存在的眼泪。
刘福一脸谄媚地送我出宫,我都想到他回去后会怎么和狗皇帝复命,无非是公主年幼,几句话便能哄得她为皇上甘愿献血。
也不知是不是今日血流得太多,我鼻尖都有股鲜血味。
我擦眼泪的动作僵住,手里的帕子正是为狗皇帝拭嘴角的那块。
抑住呕吐的冲动,我对狗皇帝的恨又增添了几分,恨不得立马回头弄死他。
他真以为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吗?为了活命什么瞎话都能编,大苑没了他只会越来越好,一个整天沉迷于修仙炼丹的皇帝谈什么一心为国。
且等到他封我为护国公主的那天,便是我的死期,一个人血都流干了还怎么活。
不过真到了那天,恐怕他会先走一步。
毕竟这些,都是我一手安排的。
3.
寿宁四年,我出生了。
与母妃争宠的孟贵妃买通了钦天监。
于是乎钦天监预言我乃紫薇星转世,有帝王之相。
皇位还没坐热乎的狗皇帝哪听得这个,更何况我还是个女子,便随便安排个罪名把我和母妃打包进了冷宫。
寿宁十四年,狗皇帝开始沉迷修仙之道,不理朝政。
一时间朝堂动荡,百姓们怨声载道。
有人想起了冷宫的我,都盼着我这颗紫薇星长大治理大苑。
但他们高估我了,十岁的我在冷宫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母妃没死之前尚且能教我念书,但她死了好几年了,教过我的那些我也早就忘了,大字不识的我哪有能力管大苑的烂摊子。
即便是这样,狗皇帝在听到传闻后依旧不打算放过我。
他让人秘密把我带出宫,打算寻个僻静的地方了结我。
那侍卫受过我母妃的恩惠,胆大包天地把我送去庐州、母妃生前的闺中密友手里。
此后在庐州,我过上了一段神仙日子,那里有爹爹娘亲,还有我最喜欢的朝哥。
但也不知我上辈子究竟是怎样一个罪大恶极的人,上天再一次让我坠入人间地狱。
狗皇帝发现了我的踪迹,为了斩草除根,他以谋逆降罪了身为庐州刺史的爹爹。
楚家满门,皆被就地斩杀,行刑之人,正是我的新驸马容霖。
4.
失血过多的我打着哈欠摇摇晃晃地进入公主府,不承想容霖居然还没离去。
他似乎是在房里坐了一夜,红烛燃尽,滴落成一颗颗血泪。
见我进去房内,他的神情又变得防备起来。
不过此刻的我太虚弱了,下一秒便要栽倒在地。
我没精力再应付他,意味深长地对他说:“夫君你还没休息啊,太好了!我正打算和其他几位驸马做些有趣的事,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啊?”
容霖又黑了脸,丢下一句“荒唐”挥袖离去。
我摇摇头,这么正直可不好,以后怎么干大事。
5.
今日是我归宁的日子。
容霖早早地便在门外等候。
好半晌我才走出房门,后面依次走出四位俊朗不凡的驸马。
这些都是从前楚家的谋士,为了方便商谈大计,我干脆将他们都以驸马的名义娶进了门。
讨论了一晚的计划,此刻我眼下发青,脚步虚浮,浑浑噩噩地对容霖说:“走吧。”
我正靠在马车上小憩,旁边的容霖开口了:“公主,希望你能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疑惑地睁开眼,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看着眼前一身正气的人,我手指慢慢悠悠地搭上他的手背,满目含情地对他说:“夫君,这都要怪你啊。”
突如其来的指责让容霖忘了甩开我的触碰:“怪我?公主莫不是睡糊涂了。”
我脸红地低下头:“夫君不愿,我自然是得去找别人了。不过夫君今日担心我,我很开心。”
容霖终于察觉我触碰他的手,有些嫌恶地挪开。
“公主多心了,您不缺我的担心。”
我却越发得寸进尺,直接抱住他的手臂。
“好夫君,你吃醋了?别生气,我现在最喜欢的就是你。”
谈话间,已经来到了皇宫,我紧贴着容霖,让他无可奈何。
“我对公主并无意。”
我看到远处走来的身影,放大声音说道:“我知道,你心悦的是皇妹嘛。”
容霖沉默了一响:“二公主对我有恩,容霖没有其他想法。”
那道身影生气地跺跺脚,愤恨地瞪了我一眼后飘走了。
我轻笑一声,容霖这人你说他重情义吧,但他对萧姝媛的爱慕视而不见,你说他无情吧,十多年前的事他能记到今天。
归宁宴来了狗皇帝的几个儿女,看着这些酒囊饭袋,我只觉得大苑的江山要完。
狗皇帝身体不适早早地休息去了。
萧姝媛挪到容霖身旁:“容哥哥,你成婚那日我身体抱恙,今日便来祝你和姐姐百年好合。”
容霖皱紧眉头:“可是又中风寒了?请太医了没?”
听见容霖照常的关心,萧姝媛低下头羞涩一笑,已然忘记刚刚偷听到的容霖对并无其他想法的话。
“已经看过太医了,多年前因为落水留下的老毛病,也不知为何一直不见好。”
“我近年来寻找神医之事已经有些眉目了,待找到人立马让他为你看诊,二公主不必担心。”
“谢谢容哥哥。”
“二公主不必客气,毕竟你这病根也是因为我。”
我单手撑头听着他们的对话,暗道萧姝媛胆子也是够大的,也不怕我当场拆穿她。
不过这救命恩人她想做给她便是,不仅要让她做,还得助她稳稳当当地做。
我娇笑一声:“夫君~我感觉有点闷,可以陪我出去散散步吗?”
容霖轻瞥我一眼,率先起身。
我们二人携手离去,萧姝媛不甘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