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荼白长衫的贵公子,还是一袭青色袈裟的阿难,亦或者是那个红衣飒飒的少年公子。
在这一刻,他们都坚定的走向她。
正如以前的每一步,他都在走向她。
仍然是僵硬如木偶一般的苏颜,可这时的她却觉得,若能与他死在同一处,那也好似不错!
白不染看着那般无畏走过来的宁少宣,搂着苏颜肩膀的手忽地颤抖起来,那个人怎么能还能在这样的情景下,还能如此风清明月。
怎么还是及不上他!
他偏过头去看向苏颜,那张脸无一丝表情,像一个精美的玩具,被他搂在怀中。
幸好,此刻仍能拥着她的人是他,此后陪在她身边的人,只会是他。
宁少宣再过风清月明又如何,输的人只会是他。
“颜颜,等他彻底消失在你眼前,你就忘了他好不好,或许你可以试着喜欢我。”白不染凑到了苏颜的耳畔,声音低哑、暗沉,可话语里却存了难得的温柔,倒好似他才是那个真心人。
呸!苏颜若不是无法动弹,早就将白不染从这城楼上推下去了,真是令人厌恶,果然反派不只是变态,还脑子有病。
她此前一直处于绝望中,成了傀儡之后,她内心猛烈的不安,可此刻看见宁少宣朝着她走来,她反而松了一颗心。
只要有他,她什么也不怕。
宁少宣一步步朝着城楼走去,缓步在这宽阔的街道上,血腥味充斥着口鼻,正前方是此刻安安静静的傀儡,那群傀儡里竟还有幼儿、妇女、老人。
“真是禽兽!”宁少宣握紧了拳头,他在离那群傀儡的远处站定了,怒骂出声。
云祁站在宁少宣的身后,对于王爷突然爆粗口,竟然有些意外,他本来进到这城中,被肃穆的杀气震慑住了,只能紧张的跟在宁少宣的身旁,现在听到王爷的骂声,他竟也放松下来,也一并跟着骂了句。
“呸!禽兽不如。”
苏颜听着宁少宣的骂声,竟有些想笑,这样也太不尊重反派了。
他那样正经的一个人竟然学她爆粗口,可她脸上仍旧是无一丝表情,只能僵在那儿,像一块木头似的。
白不染松开揽住苏颜的手,看着宁少宣如此轻松的模样,他竟有些急了,明明都来赴死了,竟还能如此谈笑风声,“宁少宣,颜颜只会是我一个人的,她永远只能属于我,永远。”
宁少宣并不理会白不染,他看着苏颜一直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纵然此前知晓苏颜成为了傀儡,可直到此刻他才将苏颜看得真真切切。
再没有那样潇洒的笑意,那个红衣猎猎的女子,此刻只能僵硬的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根木桩,不会哭,不会笑。
她那样潇洒自在的人,最怕的就是这样了。
他朝着苏颜的方向伸出一只手,那只手骨节分明,借着微黄的灯光,氤氲着一层淡淡的光华。
“苏颜,我带你回家。”
宁少宣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浅浅温柔,在此刻这种肃穆、森冷的气氛之下,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可宁少宣的这一句话,却好似将这肃穆的杀气生生撕开一个口子。
好……苏颜虽然无法开口说话,可她的意识淡淡的回了一句,她知道,他一定听见了。
这时宁少宣瞥见白不染阴沉沉的脸色,浅笑着缩回手,反而看向了白不染,“你可还记得自己原本的名字。”
白不染听见宁少宣的话语,只觉胸口一滞,拳头猛地握起,双手忽地抓住了城墙边,冰冷似骨,可也决计没有宁少宣那一句话令人心惊。
“死的人休想再活过来,而活下来的人还不如早点便死了。”白不染知道宁少宣是在拖延时间,可他的那一句话,恍若惊涛骇浪。
将那些不甘的、绝望的日子就这么生生的撕扯出来。
他本来的名字,那个名字,那个六岁前的名字,不,不,一切早都过去了,过去了……
“你该去死了。”白不染正欲摇动手中的银铃,身子却好受到猛烈的撞击一般,手中银铃突地跌落出去,银铃方一落地,便发出叮铃一声。
城楼之下的傀儡刚一听到那声音,竟好似突地活过来一般,发了疯一般朝着宁少宣与云祁奔去,他们二人连连后退。
宁少宣快速取下腰中软剑,刀锋凌厉,这时城门轰然被冲撞开,无数士兵涌入城中。
援军到了,这必将是一场死战!
就在无数士兵蜂拥而至之时,那些发了疯的傀儡突然折返方向,朝着城楼而去。
宁少宣稍一抬手,身后的士兵都停了下来,他正好奇那群傀儡怎会突然折返,像是朝着城楼下的东西而去,一时有些犹豫。
“王爷,云祁,我先走一步了。”
傀儡蜂拥而去的地方猛地传出了一声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凄厉至极,听在云祁耳中,带着一种决绝的赴死,他突然反应过来,便朝着城楼奔去。
“景泽,景泽……”
一声又一声,呼喊着景泽,他在做什么,做什么……
他是真的不要命了,宁少宣不知发生了什么,猛地听见景泽的声音,再看着面前傀儡突然不顾一切的朝着城楼奔去,他瞬间反应了过来。
景泽一定是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