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之时,将军府内,宁少宣在床上睡得安然,他的指尖一丝丝疼意蔓延在周身,睡梦中的他蹙起了眉,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并未听见一点声音。
睡梦中的宁少宣见到了一双玉足,那玉足上缠着铃铛,那双玉足晃动在漫天飞舞的桃花雨里。
桃花雨里听得女子娇俏的笑声与那脚腕的铃铛混合在一起,宁少宣急切的朝着那双玉足走去,他心里不安起来,耳边听得女子的笑声越来越远。
“苏颜。”他焦急的喊出声来,奔至桃花雨中,他顺着玉足向上望去,便看见了那样一个巧笑嫣然的女子,她坐在粗大的桃枝上,晃动着一双玉足,笑得灿然热烈,朝他伸出手来,盈盈的笑着。
“幸好你来了,不然这酒便要没了。”
宁少宣一看见苏颜的笑意,便觉得心下安然,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握住那只手,可下一刻,那只手忽地消失了,他拼命的去追逐那只手,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手消失。
“不,不,苏颜,苏颜……”他嘶吼出声,漫天飞舞的桃花瓣顷刻间都变成了如血般鲜红,那无数的鲜红包裹着他的周身,仿似将他拖进一场无间炼狱里。
自睡梦中突然醒转过来的宁少宣,他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额前沁出汗水,沾湿了枕巾,他猛地起身,觉得整个人都燥热不已,觉得实在口干舌燥。
他来不及穿鞋,便走到了桌边,拿起桌上的水壶便往口里灌,可直到一壶水都被饮尽之后,他仍然觉得口干舌燥。
这时沐司本来靠在门槛上睡着了,他听得屋内的动静,还来不及起身,门便被推开了。
“将军,你……”沐司刚一抬头看见宁少宣的脸,便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宁少宣察觉到沐司的神色不对劲,可他觉得浑身燥热不已,明明是赤着一双足,却觉得那地板烫的惊人。
沐司则是立即意识到宁少宣的不对劲,他忽地起身,慌忙抓住了宁少宣昨夜碰了那具骸骨的手,宁少宣则是不耐烦的甩开沐司的手。
“你做什么!”宁少宣感受到体内有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正取代着他的意识,喉咙里依旧口干舌燥,他不知自己怎么会对沐司发火。
“我不知道,我……”宁少宣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到后脖颈一阵剧烈的刺痛,而后便晕了过去。
沐司看着宁少宣的皮肤染上了与那具骸骨一样的黑色,他将宁少宣的身子拖了进去,放到床上,又撕扯了一些布条,将宁少宣的四肢都绑起来。
将军的样子像是中了毒,难道是尸毒?
他只能找了府里的徐医师先来查看一番,那徐医师探了宁少宣的情况后,频频摇头,对着沐司说道:“若真如你所说,是中了尸毒,那情况可就棘手了,为今之计,只能先试着解毒了。”
待徐医师施完针后,宁少宣便醒了过来,他一醒过来方发觉自己的四肢都被绑了起来,沐司正沉着眉看着他。
“将军现在可有什么不适?”沐司盯着宁少宣那一双黑的惊人的眼睛,毫无生气可言,他正犹豫着要不要为宁少宣解开布条,便听得宁少宣说到。
“绑着我做什么?”
宁少宣听沐司讲完所有事情之后,便不再挣扎,想起早上自己的行为,还真是有些不受控制,还是绑着安全一些。
可晏欢的尸体又怎么会有尸毒?
徐医士为宁少宣解了三天的毒,始终没有办法将那些毒排出体外,而宁少宣察觉到自己体内的毒好似在腐蚀着他的心智,他察觉自己就快要不受控制了,便对沐司下了令,一旦他真的失去神智,便杀了他。
沐司含着泪点了点头,便日夜守在宁少宣的房门外。
白日里宁少宣还有着神智的时候,知晓了晏欢尸体被盗走了,沐司带人过去查看的时候,只剩下一具空空的棺木。
可宁少宣的神智越来越不清楚,他总是在半夜就突然发狂起来,绑着他四肢的布条也已然换作了铁链。
几乎是天下的名医都到了这宁府,也没有办法为宁少宣排出体内的尸毒。
又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宁少宣刚从发狂的神智里清醒了片刻,将军府有人拜访。
沐司在得到宁少宣的肯定之后,在难得的清醒之下,见到了苏颜的侍女杏仁。
杏仁递给了宁少宣一个锦盒,宁少宣方打开那个锦盒,便闻得一阵异香,他刚想说话,好似听见了一声极轻微的声音。
他有些恍惚,听得那声音说道:“宁少宣,你还想要你的苏颜吗?”
“你是谁?”他并未开口说话,反而是在心里将那些话都问了出来。
“我是晏欢啊!”那声音在宁少宣的脑袋里不停的回响着,他张口想要说话,竟无法开口。
“我夺了苏颜的脸,让她死在那场大火里了,你还记得那具骸骨吗?那是你心心念念的女子呀,可她的骸骨马上就要被碾碎成粉末了。”
“你再也见不到她……”
“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你都再也见不到她了……”
宁少宣忽地发狂,所有的意识都全然失去了,他拼命的挣扎起来,猛地挣脱开那铁链,发疯了一般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