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回两天前。
在于冕和阿木塞殊死搏杀的时候,卒二王玄明和卒三广白在草原上遇见了。
冥冥之中,就好像有一只大手在操纵着所有人的命运,草原那么大,王玄明和广白却像是有感应一般的选择了同一条路线。
或许是长期生活在宫中的缘故,广白的话很少,他总是很沉默,哪怕是在特训的时候,也是默默完成所有的任务,不起眼,却让人无法忽视。
王玄明也很沉默,家道巨变之后,他的话越来越少。
夜色如墨,星光黯淡。
两个沉默的人相遇,两人脸色的表情没有任何意外,很自然的就走到一起了。
王玄明和广白并行走在草原上,马蹄声在寂静中回荡,仿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为什么会来北境?”广白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
王玄明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广白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他瞥了一眼广白,发现对方的眼神坚定而深邃,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
“我……”王玄明犹豫了一下,“我同你一样,为救皇上而来。”
广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仿佛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你对这次任务没什么信心?”
“嗯。”
王玄明惊讶地看着广白,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沉默寡言的少年竟然能看穿他的内心。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我也是。但是,救回皇帝之前,我不能死。”广白看着王玄明,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联手吧。”王玄明提议。
广白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已经告诉王玄明,他同意了。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在这一刻达成了某种默契。
接下来的时间都没有遇到什么波澜,两个人倒是不奇怪,草原上遇见瓦剌斥候的概率本来就少。
又赶路半夜,到了子时才停下来休息,两个人一起赶路的好处就是可以轮流值夜,一个人在草窝子里睡觉,另一个人则保持警觉。
此时已经是初冬,北方草原这边的天黑的早亮的晚,而且草原上白天热晚上冷,王玄明睡了三个时辰被冻醒的时候,天色还黑着。
王玄明刚想说话,却见广白神色警惕,手更是握在了刀把上,顿时警惕起来。
距离两人歇息的地方大约几十步的位置,有马蹄声,还有人在说话,声音很轻,马蹄声很急。
这样的夜里赶路之人,多半都值得怀疑,王玄明和广白眼神一对,过了半响上了马悄悄的跟了上去。
两人骑马跟了一段路,发现对方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王玄明心中一动,低声对广白道:“我跟近去看看,你小心些。”
广白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刀,目光如炬。
王玄明催马靠近了些,隐约看到前面是一队黑衣人,行色匆匆,不知赶往何处。他心中生疑,这些人半夜赶路,定有蹊跷。
正想着,突然前面队伍停了下来,王玄明赶紧勒马停下,屏住呼吸,生怕被发现。
“大人,后面好像有人跟踪。”一个黑衣人低声说道。
“杀了。”黑衣人首领说道。
王玄明心中一惊,暗道不好,他刚想催马逃走,却见那队黑衣人突然分散开来,调转马头冲了过来。
王玄明见状,也顾不上许多,挥刀就迎了上去。一时间,马嘶声、兵器相撞声响成一片。
广白见状,也迅速催马赶了上来,与王玄明并肩作战。
“行不行?”广白有些顾虑,眼前的黑衣人似乎是瓦剌的巡风司斥候,是瓦剌军中的精锐。
王玄明一边躲开黑衣人的攻势,一边大笑着说道:“男人,不能说不行。”
一把弯刀砍向王玄明的咽喉,不管是大明还是瓦剌,军人最喜欢的杀人方式便是刀落人头落,王玄明自然也熟悉这一点,那刀才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趴了下去,刀子从他头顶扫过,而他手里的雁翎刀则从下往上刺出,自那黑衣人的下巴刺入直入脑壳深处,在那黑衣人眼睛往上一翻的时候,仿佛能看到雁翎刀进入他脑子里似的。
收回雁翎刀,轻提缰绳马匹向后一退,王玄明避开第二个人第二把刀,交错间把对方从马上放翻,握着雁翎刀的王玄明重重往下一压,雁翎刀刺入倒地那黑衣人的心口,黑衣人顿时动弹不得。
王玄明抽出雁翎刀往一侧避开,两把刀同时斩向他刚刚的位置。
地上多了两具尸体,而王玄明却并没有因此而轻松起来,这些草原人个个凶悍而且不畏惧杀人,他们的刀上谁没有染过血?
广白那边也是如此,刀子上下翻飞,脸色微微苍白,身上已经带着数道伤口,但却在肆意的拼杀着。
庆幸的是王玄明和广白已经和黑衣人厮杀在一起,草原人善用的弓箭无法使用,不然的话以草原人的射术,王玄明和广白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射成刺猬。
王玄明的肩膀上被刀子砍中了一下,虽然他躲得及时砍的不是很深却也血流如注,身上黄色的衣服被鲜血浸染后,就如同黄土地上开出了鲜红色的花。
王玄明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挥刀,身上杀意凛然。
黑衣人首领原本在一旁观战,眼见王玄明和广白悍勇,自己的手下不但没能拿下两人,更是折损了几人,黑衣人按耐不住,催马上前想要加入战团。
可黑衣人首领才有动作,远处一支长箭急速射来,王玄明和广白身后又出现一人一马,速度来的极快,待到了近前,竟是教书先生李思远。
“死!”黑衣人首领抽刀而上,挡住来箭,一刀砍向王玄明。
这一刀来的势大力沉,王玄明一声闷哼,身影摇晃的厉害。
危急之时,李思远从侧翼冲过来,距离还有三米远的时候再次射箭,黑衣人一个躲闪,李思远的刀便赶了过来。
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很巧妙,在你身处绝境的时候,总会有人从天而降,就像是黑暗中的一道光,照亮你差一点就要走不下去的路。
黑衣人首领表情凝重,身形急速闪避,试图避开李思远的攻击。但李思远一刀快似一刀,每一刀都直奔黑衣人的要害而去。
王玄明此时也稳住了身形,他看了一眼李思远,眼中闪过一丝感激。随后,他深吸一口气,身形急速闪避,配合着李思远的攻击,向黑衣人首领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广白则趁机解决了剩下的几个黑衣人,他身形瘦弱却异常的灵活,每一拳每一刀都恰到好处。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黑衣人首领已经被逼到了绝境。他面容狰狞,怒吼一声,挥刀向李思远和王玄明砍去。
李思远冷笑一声,身形急速闪避,躲过了黑衣人首领的攻击。而王玄明则趁机一拳砸在黑衣人首领的身上,将他砸飞了出去。
黑衣人首领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李思远和王玄明,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甘。
战斗结束了,黑衣人首领和另外一名还活着的黑衣人成了俘虏,来不及问李思远怎么会出现在此处,王玄明走到黑衣人首领面前,将横刀放在黑衣人首领的头顶。
王玄明笑了笑说道:“听好了,我只说一次,你们从哪儿来?要去哪儿?有什么目的?回答我,就可以不死。”
说完后王玄明的横刀往下一落,贴着黑衣人首领的头皮割了下去,一刀就将黑衣人的耳朵切了下来。
王玄明的刀又转移到了另外一边,又是一刀落下,另外一只耳朵也被切了下来。
“你们喜欢这样割耳朵,没错吧。”王玄明笑着说道。
黑衣人首领的脸上全是血,眼神中满是惊恐,王玄明的脸上也有刚才战斗留下来的血,配合他的笑容,像极了地狱里走出来的勾魂使者。
黑衣人首领刚想张口,王玄明的刀已经划破了他的喉咙,喉咙里喷出鲜血,看起来像是一道血腥的彩虹。
“不好意思,我忘了,我不需要你说。”王玄明看着黑衣人首领圆睁的眼睛,冷冷说道,随即走到另一名俘虏面前,再一次将刀放在了他的头顶。
“你愿意说吗?”王玄明又笑了,黑衣人浑身发抖,一个劲的点头。
片刻之后,王玄明就从黑衣人俘虏的最终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原来这一队瓦剌人是带着石头城的情报,准备回去报信。
瓦剌人有大行动。
土木堡一战后,瓦剌人俘虏了大明皇帝朱祁镇,也勒索到了万两金银,可就当瓦剌太师也先带着朱祁镇来到大同,想要骗开大同城门时,却吃了个闭门羹,大同总兵郭登毫不妥协,严防死守,不让一人入城。
面对大同城那严阵以待、守备森严的架势,也先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无计可施。望着那固若金汤的城池,他满心无奈,深知强行攻城只是徒劳,只得满心不甘地率着大军悻悻撤兵北归。
时间来到九月,朱祁钰登上皇位。也先眼见大明政局渐趋稳定,清楚地意识到朱祁镇已不再是能让他肆意要挟大明的“奇货”,思来想去,他萌生出放皇帝南归的念头。但这一次,大明朝廷的态度却变得极为冷漠,不管瓦刺如何示好,大明朝总是以瓦刺使者态度傲慢无礼、书信言语荒诞不经为由,一次次毫不留情地驳斥回去。
也先得知后,不禁怒火中烧。想当初,他在战场上大败明军,还成功俘虏了大明皇帝,本以为能借此狠狠敲诈大明一番,获取无尽的好处。可谁能想到,如今的成果竟是如此寥寥,大明对他的态度竟依旧强硬如初。愤恨之下,也先那再次征讨的念头愈发强烈。
到了当下十月,也先决定再次征讨大明,这次也先给自己找了个看似合理的借口,声称是要送回太上皇朱祁镇,可实际上,他的目标直指京城,妄图一举攻破这大明的核心之地。
而征讨大明的第一站,也先选择了石头城。
石头城规模不大,地理位置颇为特殊,此地尚未进入大同境内,距离北境关数百里之遥,却不归北境关管辖。石头城此前一直是大明与草原人进行交易的场所,双方商贸往来频繁,正因如此,草原人之前从未攻打石头城,所以石头城没有驻军,只有一些由城内商户组织起来的民勇负责守城。
而如今,拿下石头城,便是也先计划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