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神案39:决一死战
李珏2025-02-16 00:003,665

   天宁二十年,十二月二十八,辰时末,平都城,皇宫,丹阳门外。

   通天阁的变故,牵动着丹阳门外成千上万百姓的情绪。立于高处的人,分明看见了夜游神出没。如此,引出了一波骚乱。忧心性命者,逆着人群逃命。可人挤着人,只能闹出斗殴事故。

   驻守在丹阳门外的羽林军,艰难地维持着秩序。他们不怕人群中有人斗殴,就怕有人举竿,冲入皇宫中,那便是他们无法收拾的大事。好容易将骚乱压了下去,却听得有人大喊:“皇帝竟然是假的!”

   紧接着又有“已死了二十年的丁墨,画了张皮,取代皇帝坐了龙椅”之类的话在人群中击鼓传花。于是,人群开始沸腾,各个情绪高涨。有心者引导着众人情绪,几乎要撞破宫门。

   不得已,羽林军出了手,刺死了几名暴民。却不知,他们这一举动,点燃了人群的怒火。有人往前挤,有人往后逃命。当有人朝着空中撒银子时,人群中彻底乱了。羽林军无论如何,再也控制不住,为守住城门而大开杀戒。

   慌乱的羽林军与百姓,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浑水摸鱼。有一名儒生模样的男子,忽然扯下了脸皮,化作了一具血骷髅。如老鼠关进了粮仓,肆意地屠杀着他身边的百姓。

   一场暴乱,就如一场狂欢,开始了。

    

   天宁二十年,十二月二十八,辰时末,平都城,皇宫,通天阁外。

   苏音儿与清宁跟随在太后身侧,护着张陵与宁帝的周全。当林亦逼得丁墨现出了真身,她们注意到,祭台下的官员乃至宫人及禁军,除去礼部的官员与江执,大部分人未表现出合理的反应。

   李朝的皇帝,竟然是死了二十年的人假扮,足以令人惊异,惊恐,最后生出愤怒。可那些人,却无动于衷。他们双目无神呆滞,似早已知晓这个结果,也似根本不在意这个结果。

   清宁和苏音儿同时记起了那一夜入城时,在鬼巷遭遇的血骷髅。原来,他们早已潜入宫中。设下七星血阵,召唤那些血骷髅的罪魁祸首,就是丁墨。通天狱中,大战血骷髅的情形,历历在目。若丁墨操控这些人作乱,这皇宫乃至平都城,都将血流成河。

   清宁拔出剑,与此时现身的仙儿,护在了张陵与宁帝身前。而苏音儿紧紧抓住太后胳膊。不论如何,接下来还有一场血战。

   祭台之上,丁墨现出了真身。他一身黑袍,容貌与身形,还与二十年前一模一样。李红衣与李凌烟一眼看出,这是他偷习了梅山秘术的结果。当年,他闯入梅山,并不是为了寻找长公主嫣然,而是梅山的秘术。也是梅山人不识外人人心,疏于防备,让他得逞。如此也造成了恶果:青阳关外一战,丁墨竟轻易破了李暮烟的阵法。

   林亦挥舞着鬼王枪,浑身翻涌着杀气。数年辛苦,终于得见仇人,自然要杀个痛快。只是,他根本不知丁墨的实力到了何种程度。林亦使出一招游龙探海,直攻丁墨胸口时,丁墨只是甩了甩衣袖,林亦手中的鬼王枪便被甩下了祭台。而林亦,随着鬼王枪被冲出了祭台。

   苏音儿大惊:“林亦!”

   丁祸踩着逍遥步,一跃而起,稳稳托住了林亦背部。林亦借势一个旋身,在祭台下落定,退到了李红衣身侧。

   丁墨如死神般睥睨着祭台下的众人,尤其是李红衣与丁祸。看着丁祸气势汹汹,像极了长公主当年的样子,丁墨怒上心头:“你们两兄弟,当真不知好歹。我已还了你们真相,甚至我退后了数步,立了张陵为太子,将这通天阁还给张家,仁至义尽!你们却得寸进尺,逼我至如此境地。”

   环视祭台下的人,尤其是宁帝与太后,丁墨近呼吼道:“尔等须看清了,记住了,是李红衣兄弟作乱!今日你们的死,都是李红衣兄弟造的孽!”

   李红衣盲着眼,看不清眼前情形如何,可他能感受到丁墨气息紊乱,已然走火入魔,这也是他擅练梅山秘术的后果。苦笑着,李红衣回道:“面具戴久了,你真以为自己是皇帝。你不过是,地狱里最阴暗的蛆,是我李红衣听过的,最大笑话!”

   丁祸听着二人理论,早已急不可耐,翻着白眼道:“哥哥,你何苦费口水与他理论。杀了他,我们与他的仇便了了!”

   林亦与丁祸有着同样的心思,甩出枪,紧随丁祸冲了上去。却不想,忽有两名大理寺的官员竟然闪身挡在了他二人身前。生怕误伤了二人,林亦与丁祸同时收招。可他们落地时,却见两名官员竟然变成了骇人的血骷髅。

   亦是在这时候,祭台之下,处处传出了惊叫声。令丁祸与林亦心惊的是,这广场之上,所有人中,竟有半数人化作了血骷髅。他们随着丁墨周身煞气涌动,肆意地攻击着毫无防备的身边人。官员们与宫人,乃至禁军,才知晓他们此时的处境,而仓皇逃窜。

   对付这些血骷髅,丁祸与林亦倒是得心应手。在他们扑上来时,只一招便将他们头颅刺穿,看着他们在脚下化为血水。

   孙祁一时呆滞在原地,他预估的情形终于发生了。当他看见身边数名禁军化成了血骷髅后,直扑张陵与宁帝,他才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将眼前的两人砍倒在地。

   仙儿与清宁护着张陵与宁帝,早已出手,将扑上来的血骷髅砍杀。太后也挥出了剑,护着自己,也护着苏音儿。甚至,盛怀阳也捡起了一把剑,与血骷髅搏斗。张陵见此情势,慌忙护着宁帝,往身后的通天阁退守。却不想,他一转身,曾伺候在通天阁的内监也已变成了血骷髅。

   万幸,孙祁的刀及时砍下,救下了张陵与宁帝。孙祁带着几名禁军将张陵与宁帝重重护住。他此时还记着太后的嘱咐,不论何时,都要保护李朝的皇帝。

   乌云再次蔽日,阴风翻涌,煞气在广场之上弥散。庄重的祭天大典,转瞬间变成了血祭。方才还祈求天下太平的宁帝,已成了杀人如麻的鬼蜮罗刹。他癫狂地笑着,欣赏着人临死前的惨叫。

   “嫣然,你看到了吗?”丁墨笑道,“我这些恶鬼猖兵,比得上你的黑甲吗?”

   丁祸挥舞着天机剑,屡次杀向祭台,却屡次被血骷髅挡住。听得丁墨唤他母亲名字,气急败坏:“你不配唤我母亲的名字。”

   丁墨冷哼一声,一挥手,一缕煞气飞向丁祸。幸而丁祸闪避及时,才躲过了那煞气。丁墨的癫狂,刺激着他的情绪,他恨不得将丁墨剁成肉酱。于是,他再次使出了逍遥步,飞向了祭台。他与林亦都知道,擒贼先擒王。是七星血阵召唤了这些怪物。要破七星血阵,须诛杀丁墨这设阵者。然而拦住他们去路的血骷髅实在太多。他才腾空而起,却被血手抓住了脚踝。不得已,他们再次退回到了李红衣与李凌烟身侧。就在此时,他们听到了皇宫外的鬼哭狼嚎。

   血骷髅早已经四散开来,有的闯入了后宫,有的冲出了丹阳门,袭击着丹阳门外聚集的百姓。血腥之气漫天,若任由丁墨这么杀下去,平都城乃至李朝将不复存在。

   李红衣立于原地,纹丝不动。丁祸与林亦也都知晓,李红衣有法子,制服这些怪物。在通天狱中,他设下了红衣阵法,驱散了那些从暗湖中爬出来的血骷髅。可他们也知道,李红衣耗了太多内力,身子已经受不住。于是,他们再次强攻,誓要杀上祭台。清宁已察觉到了丁祸的目的,一个飞身至丁祸身边,替他杀出了一条血路。

   只是,丁祸并不知道,李红衣自现身通天阁,便在强撑着神志。他体内的血毒,早已经伺机而动,在他的经脉中扩散。

   闻着周围弥散的血腥气,李红衣眼前又闪现出当年梅山的情形。他如何忍心,看着无辜之人在他面前死去。他强行运动内息,在指尖画出一道灵符,压制血毒。他已下了决心,要以自己的死,将丁祸与林亦送上祭台。丁墨是以煞气,驱动血骷髅。只需驱散煞气,便可压制这些地狱傀儡。

   可就在李红衣掐诀时,李凌烟却抓住了他的手。李红衣一怔,惊慌道:“姑姑,你想做什么!”

   李凌烟笑道:“凭你这副残躯,不过白白送死。”

   “我已是将死之躯。”李红衣道,“并不可惜。可姑姑不一样。若我死了,便了了因果,将抢来的寿数,还给姑姑。”

   “我已经活够了。”李凌烟却道:“三个月,于我而言,不过一瞬。耐心等着,你的援兵,快到了!”

   李凌烟说罢,将李红衣往后一推。不及李红衣反应,李凌烟一跃而起,晃动着铃铛。清脆的铃声,犹如天籁梵音,竟吸引了那些血骷髅的注意。趁此时机,李凌烟用尽内息,舞动衣袖。霎时间,清风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翻涌的煞气,随着清风消散于祭台之上。而那些面目可憎的血骷髅,在清风中,定在了原地。

   丁墨见之,惊讶不已。他没想到,李凌烟竟然以命相搏。也是在这时候,林亦与丁祸踩着血骷髅,已然飞上了祭台。

   林亦与丁祸的配合,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默契。虚晃一枪,林亦分了丁墨的心。丁祸使出一招落叶剑法,刺穿了丁墨胸口。

   这一瞬,乌云尽散,似又换了天地。宫门外的惨叫声,止住了。紧接着,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已与血骷髅血战许久的清宁回头一看,却见昊六与司马钦领着一支黑甲军杀入了皇宫。

   黑甲们挥舞着长枪,在顷刻间将数具血骷髅斩杀。昊六策马奔至李红衣身边,笑道:“公子,我来得还算及时吧。”

   太后收回了剑,与苏音儿远远瞧着黑甲军涌入,微松了一口气。那日,她送给李红衣的压胜钱,终究压住了侵袭平都城的这股邪气。

   黑甲军起身喊着救驾来迟,纷纷跪拜于宁帝与张陵面前,张陵慌张的神情才得以缓解,终于能扶着宁帝站稳了。

   李凌烟散尽了功力,缓缓落在了李红衣身边。她撑着心力,倚靠在李红衣身上,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所有人都亲眼看见了丁祸的剑,刺穿了丁墨的身子,而丁墨倒在了祭台上。

   深埋了二十年的仇怨,已有了果。这场差点毁了平都城的大乱,终得落幕。

   可就在林亦与丁祸都觉释然时,他们却又起了惊慌。只因他们看见,丁墨的身子竟然化作一团烟雾,消散了。待他们再寻得丁墨的气息,却为时已晚。丁墨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李红衣身后。

   丁祸惊慌道:“兄长!”

   “红儿!”太后也是惊慌不已。

  可就在众人惊慌中,丁墨手中的剑,已扎入血肉,寒光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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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游神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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