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儿本来还在拉扯着衣服。
这衣服对她来说并不是合适的尺码，那温柔大姐姐比她高一些，衣服显得有些短，前端部分又太紧了。
她无意识扒拉着衣服下摆，又很快发现似乎好多眼神都聚焦在她身上。
橘儿心中一慌，立刻就加快脚步，本想直接逃之夭夭，却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激，反而会博得更多关注，于是又紧急刹了车……
……就这样别扭的往衙门走去。
她不确定能不能在那里找到裴汉，但她现在的确必须这么做了。
那张小纸条她昨天晚上细细的看了一晚。
虽然对那些人没有任何印象，但看着许陈字字句句尖锐的笔锋，似乎一滑而过概括的那些恶行，她也能大致刻画出那些恶人的形象。
随即更迷茫起来，都说妖是恶的，人是善的，那为什么人和人之间也有残杀呢？
会不会……有人也会认可有好妖的存在呢？就像妖认可有好人存在一样。
她很快便发现自己的这个想法很危险，忙是摇着脑袋，想把这奇古怪的却又得不到任何问题的答案摇出脑袋。
外在就是想把脖子缩进衣领里，却发现这衣服紧身的不行，整个人顿时陷入一种想逃逃不掉的窘迫感。
只不过，这次窘迫感来源于她自己的心。
脸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烧的通红，但这不是橘儿自己能控制的，她慢慢的又开始生自己的气，脚步更快了。
橘儿并没选择从衙门的正门进，还是从侧边偏后门的砖墙漏洞处闭上一只眼睛，另一只认真的从缝隙往里看。
嗯，里面似乎挺忙碌的，好多人在往内往外搬着什么？
有人在跑着送资料，但是听不到什么信息，似乎也没有裴汉的身影。
橘儿又是无意识扯了扯衣服，身上的柔软都跟着颤了颤。
她也不气馁，在原地思索一会儿，眼睛无意识眨了两下，然后做出决定。
她一脚搁着不工整的凸起，一脚往上爬。
白嫩如葱的指尖扒拉上墙的最高端，哼哧哼哧半天，终于是整个脑袋探到了墙上面。
摇了摇脑袋走路不存在的灰尘，她定睛继续往里面看。
根本没注意到一间房里，一双眼睛正在盯着她。
橘儿在墙上东张西望半天也没找到，但莫名胆子就大了起来，大概是这一身衣服给了她自信，她奋力从墙的那头爬过来，又跳到地上。
离得近一些的有人注意到她，却又在看到那身衣服后收回视线。
这让橘儿更自信了一些，她轻声咳嗽两句。迈起步子就装作一本正经的往里走。
她的目标当然是主厅。
在她印象里，裴汉应该算个蛮大的官了，跟地位传的十里八乡都知道的许陈是平起平坐的，那肯定不会身处哪个犄角旮旯的小院落吧？
这样想着，她对自己更有自信了，脚步轻快起来，探头探脑略过几间并不出众的小厅堂，却在脚步越来越娴熟的时候突然被人从左边抓住了手腕。
橘儿先是一怔，随即整个人就应激反应时的瞬间炸毛。
她眼神警惕的看向拉住她手腕的那只手，视线又转移到对方的脸上。
是裴汉。
他比橘儿高了整整一个头不止，站在身前跟大山一般压下来，让橘儿在突然松了一口气后，又被阴影笼罩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有些慌乱，讪笑两句，然后才不太确定的开口：“裴汉大人？您怎么在这儿？我正好要去找您呢……”
裴汉看着她，先是将她的穿着打扮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才松开了手，他语气中没有多少警惕，反而稍稍放松，：
“你怎么来这儿了？”
橘儿眼见对方没太多质问，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立刻将昨晚就编好的说辞搬了出来，言语连珠炮一般的快：
“赵妈妈管的严，我今晚有些事，我想如果您来找我可能会跑空就提前来这儿找您了。”
“如果打扰到的话，我很抱歉，但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没想到真能在这儿找到您……”
她说到这，连忙后退两步，认认真真的鞠了一个标准的90度躬。
又抬起头来，脸上不自觉荡开一点笑，随即又意识到自己失态一样的马上崩起脸来，脸上满是不安：
“如果打扰到您了，我很抱歉……”
“没事的。”
裴汉看着面前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小姑娘，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她似乎……跟昨天有些不一样了。
但对裴汉来说，只要这姑娘家是清白，他就可以招她进来，毕竟会是一代帮手。
但他现在确实不能确定许陈是怎么想的。
他并不想跟许陈闹掰，他也不可能跟许陈闹掰。
他们的关系向来不差，甚至裴汉自己都不清楚他们是为什么会这样产生间隙。
就是因为自己问的一个问题吗？
但以许陈的性子，若堂堂正正，他怎么又可能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询问而生气两天怠工呢？
大概率是别的原因，裴汉想着。
但……若是自己真的让他哪里不舒服了，自己也定会道歉的。
就是不知道许陈到时候愿不愿意带这个小姑娘了……
裴汉看着面前眼睛亮晶晶的橘儿，像是也被她的笑感染，黢黑脸上的硬朗都微微柔和下来，说：
“我昨天已经了解过你的身世了，父母早亡便被赵妈妈捡来的吗？可怜的孩子，放心以后你在我和许陈手下便不会吃苦了。”
“若你不想离开赵妈妈也没问题密探的工作并不算忙碌，你若是想继续在那风月楼待着，我们也不拦你。”
“只是……”
裴汉顿了一顿，叹了口气，望向天空。
“别说密探整个衙门的所有职位都没有100%安全，随时可能在跟妖物或跟恶人的搏斗中失去生命，这点我必须提前跟你讲。”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是不会让你去参与你实力无法抗衡的任务的。”
“因为密探的特殊性，我跟许陈都没办法在你出任务时跟在你身边，对于一个人孤立无援时做出来的反制措施，你要想清楚。”
“从某种程度来讲，成为密探不仅不酷，还是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