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陈本来眼神一直是淡淡的，但在视线再次聚焦在面前这女生脸上时，却突然有一种久违的恍惚感。
他好像莫名觉得，这个笑容，跟哪一段记忆里的一个人重合起来了。
会是……谁呢？
他随即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这笑颜的主人就在面前，他恍惚间却好像看到另一张脸露出一样的笑来，重叠起来，宛若一人。
这未免也太抽象了吧？
分神间，少女也已然走远，许陈看着她的影子，表情逐渐又重新平静下来。
毕竟对他而言，多个人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主要的任务，还是将毒气扩散、那只躲在暗处妖怪的信息快些告诉裴汉。
虽然裴汉不一定有办法，但他的防护措施，会跟他常常用直觉做事一样果决。
解决敌人的前提是保证自己人安全，许陈自知，自己能做的就是赶紧提升。
而后援雀台镇的安全就，必须都交给裴汉来处理了——他一人是没法忙的过来的。
死亡笔记上还未除掉的毒瘤也要延后了，比起处理那些，保住整片区域的百姓性命的事，明显更紧迫些。
……
【你确定好自己的规划，便回到了工作区域中。只不过这次你调查资料的重点，从广泛的灵异事件，妖怪袭人事件，千年鬼魅传说，各种新出的小事件上面移开。】
【而是专注在了“蛇妖的特性”这个正重上。】
【毕竟对你而言，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这只蛇妖，所以就算它并不是幕后真正的黑手，也必须尽快缴获它，才能获得更多信息。】
【你翻阅着资料，直到天色将晚。】
【也约了裴汉同行青楼，好在你们沟通的很顺利，他没在纠结之前的失踪事件，而是十分快速的抓住重点。】
【他的反应跟你想的差不多，整个人周身的气氛都暗了暗，你知道这不是个好接受的结果，便保持沉默，你知道他需要自己消化一下。】
【却没料到他在开口时却是跟上次的事道歉。】
【他的言辞很郑重，引得你不忍失笑，本来是想自己搞定这一部分的，但思索了一下，干脆将暗巷的事情也告诉他了。】
【省去了一些细节，也没提那把现在已经跟你融合的折扇，毕竟这是你的底牌，而且告诉他也并不能帮到你们什么。】
【坏消息是，他似乎受到了打击更大了，沉默的时间长了不少，你明白他的无力感，因为你刚开始确定自己的一切猜测都有可能是真的时，也是难以接受。】
【但你却没想到，他还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准确的来说，是对你有用的一个线索。】
【你再次听到了“适应性法器”这个名词。】
“你大概没了解过这方面，许陈。”
裴汉深深叹了一口气，眼睛里面映着夜空的深邃，整个人好像一瞬间变得很憔悴。
“那份你所说的力量极强至千年鬼魅于死地的血书，就是幕后黑手的适应性法器。”
“那绝对是只很聪明的妖怪。”
“它对千年鬼魅的了解应该能比我们查到的所有书籍都更全面，对适应性法器，这个并不出现在传统概念里的伴生物品也非常了解。”
“适应性法器本来是能根据其主人改变自身性能，将能量发挥到最大化的法器，但特殊的其实也就这一点而已。总体的能力其实跟普通法器没有区别。”
“但阴就阴在，那只妖怪对那个适应性法器的了解太了如指掌了。”
“根据你的描述，这适应性法器应该是一次性并具有极大爆发力的，它的主人在发现它的性能后，就没选择用自己的能量滋养它，而是将冤魂的余念塞进去用无数血泪把那篇本来应该载满金福灿光的牛皮纸改成了血书。”
“并且写书的内容应该字字都是恶毒至极，咒那千年鬼魅死的。”
“这样的仇怨积攒，如果对象是你，我，甚至顶尖的强者都会不堪一击。”
“但这同时也给了我们一个线索。”
裴汉的语速突然快了起来，他再次看向许陈。
“能通灵鬼的妖，只有三。”
“余情未了为狐，怨气增生为蛇，执念难破为鸟。”
“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蛇妖一族，而蛇妖因为戾气很重，在百年前便被大清理，上次见到的那只就是余孽。”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找到它，然后，杀死它。”
许陈注意到裴汉的拳头攥的紧紧的，上面的青筋跳的极快。
他显然是压着怒火，努力让自己平静说出这些话的，但平时雄厚的声音此时还是不自觉颤抖。
“好。”，许陈轻声回应，却也认真起来，眼中的坚定和裴汉对上。
……
另一边。
破烂的茅草屋外荒凉一片，杂草众生，一片死寂里只有少女清喘的呼吸声和不断起伏的胸口。
橘儿怔怔的看着面前死不瞑目倒下的胖女人，脑中在不断循环重复着她的恶行。
拐卖儿童……残忍杀害想规劝她的邻居……靠把孩子出售给妖度日…自知罪孽深重才躲到无人的山间……
她……该死！
橘儿眉梢一压，咬了咬牙，但在将长剑拔出时，手还是不自觉发了颤。
上面的血是鲜红的。
坏人的血……不是黑色的。
血迹把银白的剑尖染的红了，但依旧可以印出她的影子，映出她颤抖的眼眸，还在矛盾抽疼的心。
“别呆了。”
“挖出她的心脏，然后随便找个地方把尸体埋了。”
黑影浮现，似乎是已经很不耐烦了，在月光下化成一个女人的形状，动作很强硬，二话不说就夺了橘儿的长剑。
……
血液这次溅到了脸上，温热的，连带着橘儿的眼睫疯狂颤抖。
她还在恍惚间，黑影就已经将那女人开膛破肚，将心脏挖出，然后面无表情的生吞下去。
随后，它望向窗外，看着依旧皎洁的月光，轻啧一声。
“没用的东西。”
下一秒，它便化作虚影飘散在半空中，长剑落地发出脆响。只留橘儿依旧愣愣的站在那里，好半晌，她才伸手将自己脸侧的血迹抹去。
低头，垂着眼睛，她嘴唇颤了颤，于是缓缓吐出一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