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橘儿直到回到青楼的住所，整个人都还是恍惚的。
她知道自己跟黑影本是一体，所以这种让人无法接受的扭曲感就更加强烈。
在黑影吞噬那颗心脏时，她能感受到自己心跳跳动的频率变得更快，却不是因为紧张。
而是因为源源不断的能量。
黑影，不，应该说是她体内那另一个与她同生的魂魄，可以靠拾取别人的心脏活命。
它曾简略的跟她解释过，自己娘亲需要不断收集人皮，就是因为她的狐狸身跟黑影没办法融合到最好，因此反而让自己的修为破了个窟窿。
盛极一时，剩下的日子就只能苟延残喘。
而橘儿的运气相较而来就好的多，她不知为什么能跟黑影完全契合。
这就是黑影就算百般嫌弃她的羸弱，也一直没有离开的原因。
对此菊儿一知半解，只知道自己是无法摆脱这个命运了。
但黑影又说能给她无上的力量，能让她变成像她母亲一样强的妖怪。
小狐狸的确憧憬过，但只要稍微冷静，就清楚了什么是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别说她现在是凡人之躯，能不能承受黑影所说的那股能力。
光是黑影每个满月时都要杀一人的要求，橘儿都不确定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崩溃。
是的，那些人的血肉的的确确融进了她的骨髓里，让她不用拿起长剑也能知道自己的提升有多显著。
但越是这样，她的愧疚感就越深。
这些可以让她越来越强大的气血，看似在将她一点一点往上托举，但其实却是一根根凉薄的荆棘。
只有小狐狸知道，她每往上攀登一接脚心都会被扎的鲜血淋漓。
但她没有任何办法，她脚下的支撑点只剩这片荆棘了，若是想逃脱，就会落得一个坠入深渊，失去生命的结果。
她望向镜中的自己，那身纯黑的短衫似乎不小心沾染鲜血了，浓郁的血腥气蔓延出来，和童年的很像，但这次小狐狸感觉到的却是前所未有的恶心。
小脸苍白的不像话，被擦的变了轨迹的血迹已经在冷风中凝固甚至结块了，在脸上变成了一条暗红色的疤。
橘红色暗光在她立体的五官上投射出阴影，下意识的咬唇动作显得人十分纯欲，但被昏暗灯光下遮住的，却有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半抹灰烬。
……
第二天，她很早就来到了衙门，短衫手洗了没干，便只能挑挑拣拣，用红色的丝带将松散的白袍扎紧了。
把风情的衣服改造的干练，从外人看来就是一件设计独特的衣服，用红色丝带做腰的轮廓，细的好像一只手就能搂住。
袖口和脚腕处也同样收紧，整个骨架都显得极小巧，但动起来该丰满的地方却一点不输风采，在她每一招每一式都像有后摇一样微微颤动。
练了半个时辰，橘儿头上就已沁出浅浅薄汗。
黑影的指导是跳脱的，它就像寄生在橘儿的脑海，想出来时便出现在意识层，消失后，橘儿便找不到它的踪迹了。
不过不知是昨晚行动了还是怎样的，黑影从昨晚吃下那颗心脏后就没出现了。
影子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换角度，不知又过了多久，橘儿终于停下甩了甩酸麻的小臂。
但刚想擦把汗，手腕就被抓住了。
她回头，便看到许陈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她身边，面上没有太多表情，甚至还带着几分懒意：
“刺剑的重心不对，力道在出招的一刻怎么就散了，刺剑重爆发，你这样别人一挡就能连你的剑一起挑掉。”
橘儿本来还沉浸在许陈怎么走路没声悄无声息就到自己旁边的震惊中，此时也立刻缓过神来，问道：
“是不是我平均力度的问题啊？大人……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手麻的不行……”
看着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神情，许陈也没多言，手一勾就将她勾进了自己怀里，右手持住少女的剑，在她耳边只说了三个字：
“好好看。”
橘儿随即就感觉自己的右手猛然被注入一股气力，然后就是最熟悉的预备。
许陈的手比她烫些，整个包裹住她的玉指，握着她的手，刺出一剑。
这一剑似乎带了滔滔巨浪。“咻！”的一声，所有气力在瞬间凝结成点，然后带着破空气势爆发而出。
直到右手的温度触感离开，橘儿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剑间在视线不远处微微颤抖，她的手却比先前练习无数遍后，最完美的一次还要稳。
橘儿震惊的回头看向面不改色的许陈，不可思议的开口：“你……”
许陈则是只淡淡看了一眼这个比自己矮许多的小姑娘，突然很想摸毛茸茸的脑袋，却又忍住，咳嗽两声：
“还是要再多点尝试，尽量回想刚刚的感觉和发力点，你的力量不如我，但你的敏捷度却很高，如果用巧劲的话，成效也不会太差。”
“再晚点太阳会更大，下午又会令人犯困，你干脆多练会儿吧，我希望下个星期之内就能看到你的刺剑有明显长进。”
“走了啊。”
他然后就毫不留恋的转头摆了摆手，离开了太阳最大的位置，往阴凉处自己的办公区域走了。
路上还打了个哈欠，心想怎么来模拟世界，还要这么早来上班。
昨晚裴汉心事惨重，反正于是一杯杯的灌酒，米酒也是一个大壶一大壶的倒。
他倒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敬你一杯，给许陈喝的是整个人都不精神了。
这时候酒量好的坏处就来了，裴汉是人给抬出去的，自己则是头晕目眩，但却因为残存理智，放不下面子让人搁架子上扛出去，拒绝帮助选择自己回家。
后果就是酒后重力也失了方向，他差点在街上把自己摔成社会关爱人士。
这已经不是身体素质好不好，修炼会让伤恢复的快不快的问题了。
一个预估承重和冲击力在200斤的重力磁场，正常是微微悬浮凌空飞行。
倒过来就是脑袋碰地板，还要砸进去半米的长度。
想起昨天的经历，他转身就是往椅子上一摊，手中铜板一翻，思绪又回到现在。
不得不说，是他小看这新来的姑娘了。
仅仅是一晚上过去，她的精神利益就提高到了之前的两倍不止。
这是什么概念呢？就算是他许陈高度认真吐纳24小时，在没有外力支持下，提升也不会这么快。
裴汉必然做过她身世的调查，所以小姑娘应该不会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身上应该没有什么能兜底的法器。
那她怎么做到的飞速提升？
想起刚刚自己示范时小姑娘认真震惊崇拜的眼神，许陈把注意力从不可避免的肢体接触上移开。
决定以后一定要多留意她的提升，看看究竟是什么方法，能如此高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