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翻遍了整个小区，都没有找到儿子。
无力、彷徨、失望、懊悔席卷全身。
我自责不已，怪自己不该对个孩子发脾气。
我像个祥林嫂一般，唤着儿子的名字，拖着疲惫的身子四处寻找。
“小轩，你快出来，妈妈错了，不该骂你。”
可回答我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就在我打算报警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你个小兔崽子打死你，打死你！”
一拧头，只见夏小轩骑在一个小男孩的身上，叫嚣着捶打。
我赶紧跑了过去，一把将他扯了下来。
“小轩，你怎么可以打人？”
“要你管，呸！”
夏小轩厌恶地朝我吐了口唾沫，撒腿就跑，却被我死死拽住。
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手。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爸爸，我要去找爸爸！”
夏小轩赖在地上撒泼打滚不起来，而一旁被打的小男孩踉跄起身，捡起石头就砸。
“你个没妈教的坏种，野孩子！”
我终于有点明白夏小轩打人的原因了。
我奋不顾身地抱住了他，如同老母子护着小鸡仔，任由坚硬的石块擦破我的肩膀。
或许看到我流血的份上，对方终于停了手。
我拽着夏小轩的胳膊走了过去，对方以为我要打他，有些害怕：“是，是他先动手打人的，不能怪我。”
但我没有责备，我只是认真向他道歉：“小轩打人是不对，我向你道歉。但是你也不应该骂人，我是他妈妈，希望你向他道歉。”
对方看了我几眼，最终还是红着脸点了点头。
虽然夏小轩依旧黑着脸，但我看到他的眼睛亮了几分。
我想，他的内心多少有些触动的吧。
所以，我拽着他回家的时候，他似乎没有那么抗拒，反而乖乖地跟在了我的身后。
而我，只想一直享受大手牵小手的安心。
到了晚上，我给他打开了一盏小桔灯，想让他安心睡觉。
他一头蒙进了被子里，叫嚷着让我滚远点。
我虚掩着门，在门口打地铺。
看着他辗转反侧地睡不着，我也跟着着急。
我想进去陪陪他，又怕引起他的反感。
最后实在没忍住，开始坐在门口读故事书。
“吵死了，吵死了！”他嘴里嚷嚷着，却没有起来打断，
我讲完一个故事，打开收音机播放悠扬小调。
这一回，他没有拒绝，静静地听着。
不一会儿，里屋就传来轻轻的鼾声。
我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替他掖好被角，他胡乱地抓住我的手。
“爸爸，爸爸，别丢下我行么？我会听话的，我会听话的。”
鼻头一酸，眼睛涩得难受。
我眨巴了两下眼，强行让打滚的眼泪倒流，告诉自己，慢慢来，慢慢来。
回到门口，我没有半分睡意，就那么倚靠在一边看着他。
我想，只要目光所及有儿子在，怎么样都可以。
迷迷糊糊间，我睡了过去，做了一个噩梦。
梦到夏之远再次将儿子从我身边带离，我声嘶力竭地咒骂他不得好死。
转眼间，就看到夏小轩咒怨的眼神，骂我不是个好妈妈，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
“不是的，不是的，小轩，妈妈不想丢下你的！”
我胡乱地挥舞着胳膊，一个激灵吓醒，顾不得身上的冷汗，跑进了屋。
幸好，幸好。
夏小轩还在。
第二天送他上学时，他不让我跟着，他说不想看到我。
我只能远远地躲着，一路看他熟稔地上学挤公交。
可怜他才8岁，却独自一人穿梭于人群中，好几次都被挤得喘不过气来。
不争气的眼泪再次弥漫开来，但我忍住了。
看着他安全地走进校园，我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总算安分下来。
我深吸一口气，离开时却看见了阴魂不散的夏之远。
我追了上去，他却转身离开。
他阴骘的眼眸扫了我一眼，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嘲笑。
我的心莫名地狂跳。
我攥紧了拳头，告诉自己，不管他藏了怎样的阴谋，我都不会让他带儿子离开。
所以，我要拼命赚钱，偿还那天价般的欠债。
我身兼数职，打了好几份工，忙得连轴转。
就连老板娘都看不下去，劝我休息。
“茉琴，你这是干什么，儿子都找回来了，还这么拼。”
“嗯，我想多赚点钱，让他能过得好些。”
我没有正面回答，因为我不想看到老板娘失望又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这么多年，她把我找寻儿子的艰辛看在眼里，劝说过我很多次。
她说，虎毒不食子，夏之远也是夏小轩的亲生父亲，不会对孩子不好的。
每当这个时候，我只是苦笑着点点头。
我不想告诉她，当初怀孕的时候，他一天到晚泡在外头不着家。
他曾无数次想方设法打掉我的孩子，因为那个时候他就开始犯错了。
他怕我讹他的钱，怕我赖上他，不放他走。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当我发现他做错事的时候，我就提出了离婚。
一开始他满心欢喜，后来却总是找各种借口拖着。
本以为他回心转意，原来是那边的人突然反悔。
可笑他不想两头落空，就这么拖着。
结果儿子出生了，他却连看都没看上一眼。
把家当旅馆，伸手向我要钱。
我不肯，他就打我，甚至连襁褓中的孩子都不放过，高高举起，威胁我不给钱就把我一起打死。
我没有半点办法，只能咬牙苦撑，连个月子都没坐，就出门打工。
而他却乱花我的钱，直到再次被人甩了。
那个时候我就答应过，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净身出户，只要我的儿子。
他也答应了，回头就抱着我的儿子跑了。
逃了整整五年，却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我也想过报警，可警察又怎么会受理？
我恨了他五年，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但我也知道，我还有儿子，我得好好地活下去，不能让他孤苦伶仃地活着。
我每个月将钱打入他指定的账号，只留下一点基本的生活费。
但我没有亏待夏小轩，许是这么多年东躲西藏，饱一餐饿一顿，他要顿顿吃肉。
所以哪怕我连口粥都喝不上，我也不能苦了他，
我捡垃圾，卖纸板，甚至卖血，都不曾少他一顿肉，
看着他日渐长胖的小脸，比什么都强。
我以为日子会一天天变好，就算夏小轩现在不肯接纳我，以后也会明白我的苦心的。
但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
那天我整理他的书包，看到了家长会邀请函。
我不动声色地记下了时间，
我知道他肯定不想我去参加的，但是我真的只是想了解下他在学校的情况，所以并没有告诉他。
一到学校，我就迫不及待地握住班主任的手。
“你好，我是夏小轩的妈妈。”
“妈妈？夏小轩的妈妈不是死了么？”
直到我拿出户口本、出生证明等材料，班主任才总算相信我说的是真的。
她的眼中尽是不解，却没有追问，递上了一本作文本。
“我从一出生，妈妈就死了，是爸爸含辛茹苦地把我养大……”
看到第一句，我的手就止不住颤动。
原来儿子一直对我藏着恨，恨得不得了，他把对我的无尽恨意都写在了作文上。
他说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他宁愿爸爸生他，因为我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我不配做他的妈妈，他永远都不会原谅我。
我不知我是如何离开学校的，我只知道，我再待下去，一定会发疯。
我不明白，到底我哪里做得不够好，让他对我误会这么深。
明明我有意无意地告诉过他原因，也告诉他以后再也不会把他弄丢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不肯给我一次机会呢？
或许，我真的不能捂化他那颗心。
回去的路上，我已经想通了。
没有妈妈就没有妈妈吧，就算是以陌生人的身份也可以，只要他幸福安康就好。
刚想开门，却见门是虚掩的，里面传来说话声。
“爸爸，你怎么才来，我想死你了，那个臭娘们天天看着我，烦死了。”
“爸爸，这是我偷来的钥匙，我看她箱子藏了宝贝，咱们拿了快点走，再也不要理她了好么？”
推门的手顿住，似被一股力量拦住。
藏了宝贝是么？
是啊，是我的宝贝，
我珍藏了五年的宝贝，可并不是什么金银玉器，而是……
“妈的，什么破烂衣服藏得这么深，还有什么小碗，玩具，捡垃圾么？”
里屋传来夏之远暴躁的怒骂声，
那些衣服玩具都是夏小轩儿时用过的，我都收拾好，放进了箱子。
我想，如果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儿子，或许有它们陪着也是不错。
但现在，我改变了主意，
儿子是我生的，我不允许任何人带坏他，就算是他的亲生父亲也不行。
“砰——”大门被用力地推开。
在夏之远父子的惊愕中，我一把将夏小轩拉到了我身旁。
“夏之远，你擅闯我家，我要报警！”
“报警？苏茉琴，你怕是忘记了，我们还没领离婚证吧！”
是，民政局门口，他逃了，逃得彻底。
但我早就不是当年的我，我给了他两条路：“要么法庭上见，要么现在就去民政局离婚。”
“苏茉琴，没想到五年过去，你还是这么傻？！”
夏之远嘲笑着想离开，却被我拦住。
“夏之远，难道你忘记了，分居满两年，法院可以判处离婚么？”
他脸上的笑容霎时收敛，转而恶狠狠地看着我。
“苏茉琴，你长能耐了，是吧？就算判离婚，我也不会把儿子抚养权让给你的，死了心吧！”
“是么？”我掏出手机，开始播放视频。
是当初我和夏之远见面时的场景，我跪在他的面前，苦求他把儿子还给我。
而他就像一尊高高在上的石像，居高临下睥睨。
夏之远一把夺过手机，砸在地上，用力踩压。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声。
“你以为我会傻到只存在手机里么？”
“你……”
夏之远叫嚣着掐住我的脖子，让我把视频交出来。
我带着满腔的怒意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这是你自找的，可别怪我！”
这一次，他没有留情，下了死手。
而我也不会让他如意，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朝着他的胸口扎去。
夏之远瞪大了双眼，松了手，吃惊地看着我，
或许他也在纳闷，向来软弱可欺的我，怎么会反抗？
可他终究不明白，这五年我是如何过来的。
生不如死的炼狱生活，失去儿子的痛苦，早就将我磨砺得不成人样。
所以，我早就决定了，要彻底摆脱你的束缚。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谋划了所有。
让你对我放松警惕，以为我还是从前任由你宰割的女人。
夏之远喘着粗气，终于想明白了。
他拔下小刀，塞进夏小轩的手里，指着我：“杀了她，爸爸带你走！”
夏小轩早就吓得不知所措，这会儿握着带血的刀，连声音都在颤抖：“爸爸，我怕，我怕，我们走吧，走吧！”
“畜生！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可以……”
“那又怎么样，你我之间他总要选一个！”
夏之远握住夏小轩的手，猛然朝我刺来。
我躲闪不及，尖锐的小刀深深扎入了小腹。
温热的血液喷洒在他的手上，夏小轩吓傻了，惊叫不断：“爸爸，杀人了，杀人了！”
夏之远捂住他的嘴，落荒而逃。
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再次消失在我的面前。
一步，只差一步就能脱离魔鬼的掌控。
好恨！
一醒来，我就挣扎着从病床上起来，却摔倒在地。
“52床，别乱动，刚处理好的伤口，可别再绷坏了伤口！”
护士赶忙把我扶起，叮嘱我不要动。
可我哪里听得进去，我只想知道夏小轩的情况。
回想起他刚才害怕的神情，他肯定吓坏了。
我知道，他需要我，需要我这个妈妈要身边陪着他，照顾他。
我忍着剧痛，慌乱跑出医院。
根据我之前缝在他裤子内侧的定位，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小巷找到了他。
此刻，夏之远一边喝酒一边骂：
“你个没用的东西，让你混到她家里找值钱的东西，什么都没有捞到，还害得我受伤，说，你是不是被她收买了？”
“没，没有，爸爸，我真的没有，我只有你一个亲人，呜呜……”
可怜夏小轩惊魂未定，可怜巴巴地拽着夏之远的衣角，却被无情地甩开。
许是拉扯到了伤口，夏之远痛得呲牙，随手抽了夏小轩一巴掌。
看着儿子被打，我恨不得手撕了魔鬼。
可我告诉自己，不能再打草惊蛇了。
夏之远掏出一条链子，圈住夏小轩的脖子，骂骂咧咧地让他待着不要动，他出去一会儿。
等他走远，我这才走了出去。
夏小轩看到我的第一眼，连连摆手，一下子跪在了我的面前不停磕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别来索我的命好么？”
看着他六神无主的样子，我的心在滴血。
我扶起他，擦掉他眼角的泪水，告诉他，我不是鬼，我是人。
他将信将疑地触碰我的手，感受到炽热的体温后，他终于相信我是人。
可是他却挣脱开我的手，让我赶紧走。
我紧紧地抱住他，告诉他，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
他绷紧的身子渐渐舒展，控制不住地抵着我胸口大哭：“我好怕，真的好怕。”
我知道，什么都知道，
你的委屈我都明白，以后我不会让你独自面对。
我解开了他的狗圈，拉着他离开。
这时，传来一道凌厉的呵斥：
“苏茉琴，这回可是你自找的，可别怪我！”
我们被夏之远堵了个正着。
夏小轩一下挣脱地跑到他身边，指着我：“爸爸，是她，是她要拐走我的！”
亲生儿子临阵倒戈，说不心痛是假的。
但是看到他不敢直面我眼睛的神情，我又感觉到一丝丝悲凉。
说到底，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所以我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夏之远的身上。
我骂他，骂他畜生不如，骂他混蛋，连自己儿子都利用。
可他丝毫没有半点愧疚，借着酒劲对我拳打脚踢，还逼迫我说出银行密码。
看我咬死不说，他旋即抽出皮带用力地打在夏小轩身上。
他说我要是不说就一直打，打到我说为止。
可怜夏小轩抱头倒在地上来回滚，求饶让他停手，换来的却是夏之远更凛冽的抽打。
看着遍体鳞伤的夏小轩，我终于松了口。
夏之远迫不及待地拿着银行卡离开，走时不忘叮嘱夏小轩看好我。
我满心心疼地问他，疼不疼。
他只是倔强地缩到一边，泪眼婆娑。
不一会儿，他整个人倒在了地上，抽搐不止。
我不停地往前挪，想扶起他，可被绳子绑着，我根本腾不出手。
“小轩，小轩！”
哪怕我叫破了喉咙，他也没有半点回应，
我顾不得许多，蹦跶地跳到一旁，砸碎了酒瓶，一点点磨砺绳子。
看着夏小轩一点点地没了动静，我怕极了，我怕再也见不到他。
好在绳子终于断了，我不顾一切地背着他，唤着他。
“醒一醒，小轩！”
他只是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就晕了过去。
我咬牙朝着门口走去，腹部的伤口早就崩裂，我的身后是一串血印。
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呼喊，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看到夏小轩被送入急诊室的那一刻，我再也坚持不住，颓然倒下。
但我的脸上带着笑。
我知道，我做到了，这一次我没有松手。
在我的报警下，警察很快抓到了夏之远。
可是面对我的指控，夏之远只是冷笑。
“你以为你赢了，做梦！”
他矢口否认捅伤我，虐待我，敲诈我的事实。
不等我反驳，他却主动告诉警察他有人证。
我瞬间明白，失去理智地给了他两耳光，骂他不是人，连亲生儿子死活都不顾，现在还想着害他。
那头我就听到警察接到医院电话，说夏小轩吵着嚷着找爸爸。
没有办法，只能将他接了过来。
看着夏小轩扑进夏之远的怀抱时，我真的很心痛。
我流着泪说，来妈妈这里好么，可他依旧抗拒地躲到了他的身后。
接着不用说也知道，夏之远诱导夏小轩说谎，让他告诉所有人，一切都是我自编自导的闹剧。
是我自己弄伤了自己，是我抛下他们父子不管不顾，是我虐待夏小轩。
看着他们父子默契地往我身上泼脏水，我擦干了眼泪，默默掏出另外一部手机播放视频。
里面是除了之前的视频，还有夏之远捅伤我的场面。
对于他们其他的指控，我也拿出了这么多年来寻找他们的证据。
走遍南北的车票、寻人启事、甚至还有我在各电台找人的新闻。
连我打钱给夏之远每一笔钱的银行流水，我都甩了出去。
看着夏之远的脸渐渐变成猪肝色，我挺直了腰杆对他说得清楚：“你个人渣，你根本不配为人父。”
夏之远被带了下去，而夏小轩也最终低下了头。
他哭着跪了下去：“妈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听着他第一次喊我妈妈，我激动不已，但我没有昏头。
我绕开他，朝着大门走去。
他声嘶力竭的声音不断传入我的耳朵：“妈妈，别走，原谅我好么？”
我想，这个问题我要好好想一想。
我和夏之远成功离婚，他锒铛入狱再也威胁不到我。
至于夏小轩，判给了我。
但我没有原谅他，我一次次地给他机会，可是他真的太让我失望。
我对他心灰意冷，但我没有对他不管不顾。
我告诉他，养你是我的义务，但我不会纵容你，惯着你，你需要努力改掉身上的坏毛病。
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可是想让一个被带坏的小孩子一下变好，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他的爸爸教他撒谎骗人，教他自私自利，那我就教他爱自己也要爱别人，凡事多想着别人点，多点真诚。
他一开始很不适应，动不动就发脾气，总是做不好。
而我总是会耐着性子教他。
过去的五年我已缺失，让他失去了宝贵的五年母爱关怀时光。
而现在，我会让他感受到母爱的存在和可贵。
渐渐地，他身上的恶习一点点改变，他开始会分辨对错，知道尊老爱幼。
就连当初被他揍的小男孩也成了他的好朋友。
当我看到他的作文《我有一个好妈妈》时，再也忍不住大声痛哭。
而夏小轩轻轻地擦掉我的眼泪，附在我耳边说道：“妈妈，别哭，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好，乖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