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报复我离婚，夏之远卷走儿子藏了整整五年。
我磨烂了鞋，跑断了腿，遍寻无果。
心灰意冷的时候，他们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我发疯似地冲了过去，想抱抱儿子。
他却指着我的鼻尖骂：“滚开，你不是我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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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过无数次见面场景，却从来没想到会是这一种。
亲生儿子带着深深的敌意，仇视地和我保持距离。
我愣怔在原地，泪水无声落下，双手更是止不住颤抖。
“小轩，你看看清楚，我真的，真的是你的妈妈啊！”
可是夏小轩根本不搭理，依旧我行我素。
“我没有妈妈，她和别的男人跑了，是她不要我的！”
那一刻，我心如刀绞，我第一次从一个8岁小男孩眼中看到了恨。
是一种刻入骨髓的痛恨，犹如我对夏之远一般。
当年他不顾我死活伙同他人转移家产，被踹后又迁怒于我，恨我绝情要离婚。
所以，他要报复我，用这种极尽残忍的方式离间我们母子情。
我疯子般拽住夏之远的衣领，咬牙切齿：
“夏之远，你都对小轩做了什么？你还是不是人，你还配当爸爸么？”
不等他反驳，夏小轩已经抢先一步挡在他面前，用力地推了我一把。
“滚开，死女人，不准你欺负我爸爸！”
猝不及防的推搡，让我重重地倒在地上。
粗粝的地面磨破了我的掌心，鲜血淋漓。
却不及剜心之痛。
我捧在掌心的宝贝如今却视我为洪水猛兽，拒我以千里，
这比将我凌迟处死来得更加煎熬。
“小轩，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是你的妈妈……”
话音未落，雨点般的拳头砸在了我的身上。
“叫你欺负我爸爸，叫你欺负我爸爸！”
夏小轩如同一只被激怒的小兽，抖擞满身利刺，抓起我的胳膊用力咬下。
锋利的牙齿刺破皮肤，死死不肯撒手。
而我的心早就跌入了冰谷。
就在此时，夏之远幽幽唤了声：“小轩，停下来。”
像接收到指令的机器人，夏小轩猛然停止了进攻，乖巧地退了回去。
“爸爸，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夏小轩仰头，一脸的崇拜。
似乎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不是他的爸爸，而是超级英雄。
夏之远摸出一块糖塞进了他的手中，让他到一边玩。
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三步一回头地离开，眼中还带着对我的防备。
我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狠狠地甩了他一耳光。
“夏之远，当初做错事的人是你，抛弃我的人也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有什么仇怨你冲着我来，为什么要让小轩承受，他才8岁啊，8岁而已啊！”
可夏之远只是冷漠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瞟了我一眼。
“苏茉琴，原来你也会心痛啊，既然如此，当初我苦苦哀求你不要离婚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想过会有今天？！”
狠厉的眼眸裹挟着嘲讽，劈头而下。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浑身止不住地颤栗。
是啊，你是求过我不要离婚，可你只不过是想拖着我，压榨我，像吸血藤一般吸尽我最后一丝价值。
我犹然记得，你被人甩时的惨状。
被人追着满街乱跑，高利贷扬言要跺了你的手脚。
是谁，是谁奋不顾身地挡在你的面前，拿着刀抹着脖子扛下了你所有的债。
又是谁，在你卧病不起的时候衣不解带地守在你身旁伺候，端屎端尿从无怨言。
是我，还是我，被你狠心抛下的糟糠妻。
我不求你感恩，只求你能念在夫妻情分上和我离婚。
可你醒来的第一眼就踹了我一脚，骂我死到哪里去了。
高利贷的钱还不上，你也只是冷眼看着我被人拖走，没有吭一声。
这样的男人，又怎么指望我能继续生活下去。
我也是人，有血有肉有感情。
我也会累，身上打工留下的伤痛，你又可曾正眼看上一眼，
你只在乎你自己。
从来都是。
我颓然地跪了下去，看向无情的男人。
“夏之远，你究竟想怎么样，才会把儿子还给我？！”
“你求我啊，或许我心情好，会答应。”
好，我会求的。
不过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的儿子。
我不想让他毁在你这样的人渣手里。
我不停地磕头，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什么年头了，还要跪求男人，真是给我们女人丢脸！”
“这男人也是，什么深仇大恨非逼得人家当众磕头！”
说什么的都有，却没有人上前一步。
而我什么都不想管，我只想要我的儿子。
哪怕头破血流，哪怕尊严被踩在了脚底下。
终于，夏之远开了口：
“一百万，带你儿子走！”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我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亲生父亲会把自己的儿子当商品。
但这事放在夏之远身上便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我咬着牙应下。
哪怕这么多年来为了寻找儿子早就千疮百孔，身无分文。
但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也会拼尽全力不松手。
树枝蘸血写了一份欠条，夏之远破天荒地答应分期付款。
他收进口袋，大步走到夏小轩身旁，俯身耳语了几句。
夏小轩当即跳脚，急急抱着夏之远说什么都不肯跟我走。
夏之远渐渐失去耐心，抓起夏小轩扔在了我面前，头也不回地离开。
夏小轩哭着喊着，不顾我劝说，死命地追了上去。
“爸爸，爸爸，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别丢下我！”
可夏之远没有看他一眼，冷冷地抛下一句：“再追上来，我杀了你！”
随即消失不见。
夏小轩绝望地站在原地，失望地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不停地抽泣。
我抹了把脸，勉强挤出一丝笑，想拉他的手，却被无情甩开。
“呸，别碰我！”
我再也忍不住，高高扬起了手。
“你打啊，打死我算了，我才不要跟你回去！”
夏小轩梗红了脖子，没有半点怯懦。
手停在了半空中，最后还是放了下去。
我拧头转身，怕一个没忍住把这五年来的委屈和愤懑全然发在他的身上。
可没走几步，他却叫住了我：“喂，我跟你走！”
我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同意了。
我像捧着月亮般把他带回了家，满心期待地打开他的房间。
五年来，不管我过得多么邋遢潦草，他的房间我天天打扫干净。
可夏小轩似乎并不买账。
沾满泥污的鞋子随意地在地板上来回刮蹭，留下一道道脏兮兮的脚印。
看着我精心布置的房间，他满眼的嫌弃。
“我不喜欢布偶，不喜欢奥特曼，不喜欢这个颜色的窗帘……”
房间内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所以他撕掉了墙上的贴纸，用剪刀扎坏了兔子的眼睛，就连窗帘也被泼上颜料。
我任由他发泄，没有阻止。
离开我的时候，他才3岁，肉乎乎的一团一天到晚粘着我。
喜欢在我怀里撒娇，粘着我让我给他讲故事，他说他最喜欢那个布偶兔。
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不舍得扔。
可现在，他却毫不犹豫地将它扎得千疮百孔，
我不知道他这五年是怎么过的，但肯定过得不好。
没有母爱的孩子，不懂什么是爱。
现在他又黑又瘦，满身的戾气，把对我的怨气撒了出来。
我理解他的一时不能接受，默默地关上了门。
突然间我想起了那个瓷娃娃落在了屋内，转身闯了进去。
“嗞啦——”一声脆响，整个瓷娃娃碎落一地，摔得粉碎。
“丑死了，丑死了！”
儿子指着碎片，嘟囔着让我赶紧收拾。
我颤颤巍巍地蹲了下去，一点点捡起，捧在掌心中。
这是陪伴我日日夜夜的母子瓷娃娃，是儿子亲手挑选的生日礼物。
当年的生日祝福犹然在耳。
“妈妈，这个是你，这个是我，我永远爱你，永远不分开！”
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灰飞烟灭。
“快点收拾，我饿了！”儿子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悲伤，甚至上前踢了我一脚。
怒气在那一刻再也遏制不住。
“你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么？”
“我每天都在自责，没有看好你，我每天都在担心你吃不好睡不着，你不知道我看不到你，找不到你，到底有多心痛！”
“你……”
“呜呜——爸爸，坏女人欺负我，你在哪里……”
儿子哭着跑了出去，
我想抓却落了空，等我回过神时，他早就跑没了影。
那一刻，五年前的悔恨重染心头。
我不顾一切地丢下手里的碎片，跑了出去。
小轩，我的儿子，你在哪里？！
别离开我，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