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照明灯下。
许老脸色晦暗不明。
慕光就像没看见他那难看的脸色一样，轻笑一声，冷冷道。
“然后，你们那视若珍宝一般的新型毒物方程式就泄露了。”
许老语调中夹着审视，他低沉道。
“看来你很清楚我们的家事，是你干的？”
慕光谦虚的笑了笑，他抬起冰冷的眸子。
“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许老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但这点表情，却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得格外明显。
他眼中划过一丝怀疑和诧异，语调依旧阴冷。
“你都知道什么？ ”
慕光语气不咸不淡，他不露声色的瞥了一眼站在许老身后面色阴沉的许天声，平静道。
“我不过只是一个在黑市上潜伏着，第一时间拿到信息的情报贩子罢了，破坏你们的研究成果，对我有什么好处？”
许老忽然低低一笑，他讽刺的视线落在慕光身上。
“慕光啊，你到底还是年轻。”
许老放下手中擦拭古剑的丝绸，他衰老的面孔上带着恶意。
“你还以为你当年的身份守得住吗？”
慕光眸色沉了几分。
许老语气中带着讥讽。
“反正你也死到临头了，告诉你也无妨。”
许老声音低沉阴暗。
“王诺回来了。”
慕光瞳孔猛然一缩。
“是不是很惊讶？你以为他死了，对吧？”
许老笑道，他幽幽叹了口气，似乎是无可奈何。
“人生就是这样，竭尽全力挽留的人最终总是会死去，而真正恨之入骨巴不得他死的人，却往往遗留千年。”
慕光此刻却根本没听进去他那些大道理。
他紧抿着唇，脑中不断回响着那句话。
“王诺回来了。”
几乎是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慕光就明白了。
为什么当初在句青忧别墅前，那伙袭击者会死咬着他不放。
因为他们之间是世界上最刻骨的血海深仇。
慕光谋色深谙，反绑着的双手指甲深深攥进掌心。
他怀疑过许家，怀疑过许天声，甚至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让埋藏在警方内部的内鬼警觉，要除掉自己。
但他没想到那个恶魔竟然会这么快就回来。
王诺……
新一场的对决，就要从此刻开始了吗？
许老却并不知他心中所想，他垂着眼欣赏着慕光的震惊，脸上露出虚伪的可惜。
“真是让人遗憾，毕竟我和你一样，也很希望他死了。”
许老音调中是暗含的嘲笑和讽刺，他仿佛看热闹一般的道。
“慕光，你当初欺骗他的事情，如今人尽皆知，你以为你还逃得掉吗？”
慕光仰起脸，眼中却竟仍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和泰然。
他微微勾起唇角，抬起寒冷刺骨的眼眸，道。
“多谢许先生告诉我这个消息……”
许老神情一愣。
慕光直起身体，整条脊椎骨从上到下竖的笔直。
“作为回礼，我也告诉您一个消息。”
他目光波澜不惊，在这种极端不利的绝境之下竟仍保持着过人的冷静和镇定。
那副如同君王般落难中不改从容，藏锋不露的样子。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让许老觉得，他才是现场气氛的掌控者。
“你有什么消息？”
许老沉声说道。
几十年来积攒的直觉令他心头暗觉不好，许老的脸色有些难看。
慕光轻轻一笑，眼神锐利刺骨，他冷漠的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过，当初那个和年轻管事在黑市对接的接头人，其实是一个名不见经传平平无奇的普通女孩——”
慕光眼神泛着寒意。
“——予温。”
许天声脸色瞬间一凝。
慕光仿佛并没有注意到他，他语气平淡如水。
“那个女孩可是跟我，跟王诺没有半分关系，许老，你就不好奇，为什么那个姓陈的年轻管事会找上这样一个接头人吗？”
“父亲。”
许天声突然开口道。
他肤色和往常一样苍白，只是眼眸似乎比平日更加幽深。
许天声得体的行了个礼，他微微俯身道。
“父亲，慕光生性狡诈，当初新型毒物方程式泄露的事情我自会调查，您不要被他蛊惑了心思。”
许老这一次却并没有采纳他的建议。
他冷冷的打断许天声的话。
“闭嘴。”
在疑似是当年泄露情报的罪魁祸首面前，他越发看自己这个愚蠢的儿子不顺眼。
许老面色冷硬的挥了下手，那双苍老而威严的瞳孔俯视下去。
“予温……”
许老眯着眼睛，略微沉思。
予温……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
慕光沉着眸注视着他。
神经节点被刺激点亮，镜头顺着回溯的光阴聚焦在句青忧脸上。
“句青忧，像你这样整日投身研究忙于学业的人，是怎么认识予温的？”
正趴在病床桌前整理资料的句青忧闻声抬头一愣。
他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很多人都好奇这个问题。”
左臂还打着石膏的慕光轻轻挑了下眉。
句青忧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轻轻磨蹭了下鼻子道。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很平常的那种，在中学里念书时，同桌之间相互暗恋的小故事。”
提问的青年眼角带了些笑意，他追问道。
“中学？原来你这样的大博士也在顺安读过高中吗？”
句青忧微微一笑，点点头道。
“毕竟顺安市，也有一所全国数一数二的高中。”
青年表情微微一怔，他放下支住下巴的手。
“你是在程铃高中读的书？”
句青忧一愣，眼中浮现出一丝惊讶。
“你也是在这里读的书吗？”
不知想到了什么，坐在病床上的青年意味不明的一笑，他摇摇头。
“我不是，但我有个认识的人是。”
句青忧挑高眉毛，道。
“认识的人？你朋友吗？他姓什么？”
镜头顺移，沿着阳光的轨迹移到一开始提问的青年脸上。
坐在病床上的慕光眸色幽暗，他轻笑道。
“姓许。”
许天声神色晦暗不明。
“父亲，我……”
“父亲。”
另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慕光微微一愣，抬起眼皮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