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慕光抬手握住穆晖手腕。
他大脑昏昏沉沉,伸出手掌低头看了一眼。
满目的红。
慕光重重呼了一口气,抬眸道。
“是皮外伤罢了,并不严重,不用担心。”
穆晖脸上肉眼可见的慌张,他紧皱着眉头急道。
“这还不严重?赶快,我们送你去医院!”
慕光眼中划过一丝无奈。
如果这种程度就要去医院的话,那他在缅北当卧底的那些日子就得在ICU里搭帐篷了。
“真的不用,我……”
慕光突然顿住了。
处置好犯人的谭设君钳着蔡茵子手臂站起来。
脸色阴的能滴水。
慕光自知不妙,乖巧的闭上了嘴。
他打量了一下谭设君的脸色,才试探性的开口道。
“我错了,谭队。”
谭设君的嘴角已经彻底塌下去。
慕光原以为按他这种史前暴龙的脾气,一定会怒气冲天的发火,但谭设君反倒没有。
他叫穆晖把蔡茵子压上车去,然后沉着脸走到慕光面前。
慕光压低视线,显然是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预想中的训斥没有降临。
只见谭设君现实认真的检查了一下他脖颈和手掌上的伤口。
随后滋啦一声撕下一条衣角,然后死皱着眉头举起胳膊给他细细包扎好脖颈。
慕光眼中浮起一层不可思议,他正准备开口,却听谭设君道。
“下次不准做这种冒险的事情。”
不准,不是不要。
谭设君的声线低的吓人,他闷着头说。
“我的队伍里,不收不爱惜自己身体的成员。”
慕光微微一怔,足足半晌,他才道。
“是,谭队。”
谭设君抬眼撇了他一眼,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慕光一愣。
“敷衍我,表面上笑着说好,下次还是屡教不改。”
谭设君点了根烟,硬朗的容貌在浓郁的烟气中欲隐欲现。
他眯着眼睛道。
“你明明一开始就有反击的能力,却故意不做出反应,就是为了等嫌疑人亲口说出真相。”
慕光眼中的光暗了几分。
“你曾经说过,没有证据,就要去找,那么,在你的逻辑线里,是不是找不到证据,就要创造证据?”
慕光看着他不说话。
谭设君深邃的眉眼中藏着些令人读不懂的情绪。
“虽然没有充足的物证,但只要等凶手主动暴露自己,在场的所有人就都变成了人证。”
谭设君微微低着头,目光中是毫不避讳的审视。
“这样即使证据不足,但证据链已经足够完善,法庭也能将她定罪,你是不是这样打算的?”
慕光垂着眼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
“我的选择很理性,我成功了。”
谭设君眉头一紧,他压抑着愤怒道。
“我不需要你这样的理性。”
谭设君抬起宽掌握住慕光双肩,强迫他抬头直视自己。
谭设君紧盯着慕光双眼,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道。
“我,不,需,要。”
“如果你今天死了,那对我们来说,这就是最大,最致命的失败。”
“你如果真的理性,那就应该把自己的个人安全放到第一位,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先保护群众,再保护自己,而不是像今天这样冒险。”
慕光透亮的眼珠微震,他轻轻吸了口气,道。
“我知道了,谭队。”
谭设君缓缓的放下手来,他转过身向着警车走去,道。
“行了,先上车,回去让局里医务所的值班医生给你处理一下,天亮以后必须去医院做检查。”
慕光脚下却像生了根,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他没敢动。
他头晕的恶心,眼前晕开一片一片黑色的雾斑。
视线几乎完全被遮盖。
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再清楚不过。
现在这种情况,只要敢动,摇摇晃晃,必定会露馅。
慕光站在原地,独自消化这份痛苦,等待着眩晕感过去。
见慕光没反应。
谭设君有些不耐烦的偏过脸,皱着眉头道。
“怎么了?还不跟上?”
车窗里,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脸上写满了紧张的穆晖的小脑袋瓜。
慕光轻轻叹了口气,眼前的黑斑逐渐散去,他抬脚跟上谭设君的步伐。
“来了。”
周泽和蔡茵子都被死死锁在后座严加看守。
被占据了原先位置的慕光无奈往前坐了一排。
穆晖原先还担心他对刚才绑架自己的凶手会产生心理阴影,却发现慕光的表情格外平静。
他脖颈上分明还带着伤,看起来却平淡到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穆晖道,“慕哥?你真的没事吗?”
慕光礼貌的朝他笑了一下,带着点安抚的味道,却没有回答。
他脑中正盘旋着另一件事。
“他当然有事了,你猜我在那刀上有没有涂HIV病毒?”
蔡茵子眼中带着狠戾,面上是浓的化不开的憎恨。
这话惊的就连驾驶座上的谭设君手都晃了一下,车都差点熄火。
穆晖愤怒道。
“你说什么?!”
慕光无奈停下脑中的思考,他拍了拍穆晖手臂,道。
“冷静点,别听她在那胡说。”
“HIV通常是通过体液传播的,暴露在空气中五分钟就会丧失活力,伴随着体液的干枯而死亡。”
穆晖回头凝视着慕光道。
“丧失活力又不是彻底死亡,万一呢?”
慕光抚额。
他在缅北的实验室泡了多少年,这种病毒在那边就像感冒一样平常。
无数的人滥交,感染,甚至在一些偏远的地区,不患有艾滋病的人都属于奇种。
食物,水源,带着病毒的针头,HLV像是空气一样无孔不入。
对于这玩意儿的防控,高精尖制毒师的操作甚至比一些专业的医院还要强。
慕光无奈的说。
“从英国飞到中国,她就算自己开飞机也得花十个小时,这种高度病毒早就死了。”
眼见穆晖还是不放心,慕光妥协道。
“好吧,我回去就打阻断针。”
穆晖这才勉勉强强同意。
深更半夜,市局大门外突然爆发出一阵油门的轰响。
“李局!”
谭设君在门外大声喊道。
但往日里加班到天明的市区办公楼今日却黑灯瞎火,连着灭了好几层的灯,半天也不见一个人出来。
怎么回事?人,都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