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诡异的杀人凶器和作案手法都着实少见。
一屋子警察不由的沉默了下来。
慕光缓缓扬了扬下巴。
“凶器在短时间内和凶手自身融为一体,只要在杀人之后随便找个洗手间将自己处理干净……”
青年盯着佛像前的尸体,眼神中含着他看不懂的深意。
那副微微带着笑意的眼神,像是发自内心的对这个杀人方法别致的凶手感到欣赏。
“凶手就算光明正大的从你身旁路过,你也会浑然不觉。”
美甲这种东西根本没办法通过监控查。
这年头喜欢在指甲上搞点花里胡哨的小姑娘多了去,警察总不可能把当天长明寺所有的游客全部找出来,一个个扒着人家的指甲看。
警方常用的调查方式都在此刻忽然失效,谭设君觉得头疼。
“先不谈这个了,话说你在上一个案发现场待了那么久干什么?”
穆辉这才从如此诡异的犯罪现场中缓过神来,他如梦初醒的接过话头。
“啊对,我们在上一个案发现场发现了杀人预告函!”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老方丈和众多僧侣已经被请出去了。
一时之间,整个偌大的寺庙内鸦雀无声,只有缕缕香烟在缓慢飘散。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缕香烟都快散尽了,谭设君才皱着眉头沉声道。
“杀人预告函?”
写在镜子夹层中间的杀人预告确实隐蔽,几乎连警用摄像机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角度,能将它完完整整的拍下来。
穆辉无法,只得如实将他们发现预告函的过程完完整整的口述了一遍。
谭设君神色肃然,他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转头去看那个一直站在尸体周边不肯离去的黑影。
慕光正抬起一双清冽如冰的眼睛和他对视。
青年忽然对着他笑了一下,他苍白的指尖动了动,从尸体面前的抽签筒中抽出一只薄如蝉翼的竹签。
那上面刻着的不是大吉,不是大凶,但对刑侦大队来说,却是这世界上最糟糕的下下签。
“夕阳落下,白鸟塔。”
这令人再眼熟不过的标注方式。
穆辉瞬间倒吸一口冷气,猛的转头冲谭设君大喊道。
“谭哥!这是下一个杀人地点!”
谭设君目光一凝,他视线落在门外已经渐渐靠近西山的太阳上,神经在一刹那骤然紧绷。
谭设君猛的转过身,毫不迟疑开口命令道。
“所有人,立刻前往白鸟塔!”
训练有素的警方应声而动,结实有力的脚步声在寺庙门槛外响起。
突然鱼涌而出的警方将方才等在门外的方丈和僧侣惊了一惊。
老方丈穿着厚重的袈裟,对寺庙内刚刚突如其来的消息一无所知,他踌躇了片刻,目光惊魂不定的望过来。
那道黑色的影子依旧安静的站在原地。
他头顶是金刚怒目的神像,脚旁是四肢僵硬的尸体。
慕光看到了老方丈眼神,神色却平淡如水。
夕阳的光芒从大敞的外门穿透屋子,将整个庙堂染的一片水红。
青年高挑的身形将他背后的整个神像都几乎笼罩进了影子。
老方丈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
狰狞的神像在漆黑如墨的影子里张牙舞爪,仿佛慈佛在这个人影下都变成了恶鬼。
寺里一片昏暗。
两相重叠之下,竟然叫老方丈一时分不清究竟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取代了光明,还是就此与神佛融为了一体。
慕光抬头看了看佛像。
他面色清冷,一双平静的眼眸中不含丝毫敬畏,也不存在一丁点的信仰。
慕光抬脚走出了寺外。
在路过神色忌惮的老方丈之时。
慕光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这座庙堂里供的是谁?”
老方丈下意识回答道。
“司命神。”
掌管人寿命和生死的司命天尊?
慕光轻轻应了一声。
直到那道漆黑的影子消失在警车后座里。
老方丈才回过神来,他转头看到庙堂里仅剩下的几个负责处理尸体的后勤警察。
那几个没得到直接命令,还被谭设君落下的毛头警察同样一脸茫然的和老方丈对视。
四目相对,两脸懵逼。
老方丈这才反应过来,他猛的一拍大腿。
“阿弥陀佛!我的庙怎么办?!”
………
庙怎么办不知道,但吴骥心里是凄凉的觉得下个受害人八成已经要凉拌了。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匆忙。
吴骥还是头一次听说连环杀人案寄预告函是一天之内连杀三个的。
姑且不论这个“夕阳落下”具体指的是哪时哪刻,他们对真凶一无所知,连凶手下一个仇恨对象都不知道。
尽管警方也不愿意,但事实就是如此。
吴骥看了看车窗外已经隐隐落下半个山头的太阳,在心中提前给下一个受害者烧香。
“报告谭队,白鸟塔东南方向未发现可疑人物。”
季霄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
白鸟塔和长明寺离得并不算远。
但问题坏就坏在“白鸟塔”并不是一座塔。
就像秦皇岛不是岛,北戴河不是河一样。
真正的白鸟塔早在明清时代就塌成了废墟,现在只是一堆残垣断臂的破柱子。
现在的白鸟塔只是一个地铁站的名字,占地大小约等于五个故宫。
这么仓促的突发案件,就算谭设君此刻原地变成百目大王,恐怕也没办法从茫茫人海中找出一个姓名,性别,长相,年龄一律不知的受害者。
“继续搜查,遇到形象怪异的女性及时报告。”
谭设君放下对讲机。
整个车厢里都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作为重点不听话需要严加看管的关注对象,刚刚痊愈的慕光自然而然和谭设君坐在一辆车上。
他抬眸看了一眼谭设君,道。
“你怀疑凶手的性别有问题?”
谭设君将视线从电脑上的实时监控移开,落在那双黑棕色的眼眸上。
和慕光那种上去就对着要害连捅几十刀让其失去反抗能力,直接将对方开膛破肚的杀人方式不同。
袁霄汉和黄骙的死法都相当需要力气。
谭设君浓眉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