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的作者竟然就是杀人小说案件的连环杀人凶手,这一点我也很诧异。”
夕阳终落,童夕驹笑着摇了摇头。
“但是,我只不过是秉持着一个副组长应尽的责任,向案情的相关证人提供必要的情报而已。”
对方似乎是被他这厚颜无耻的说词给镇住了,童夕驹依旧自顾自的说。
“至于当初由于山地滑坡而意外身亡的肖霓风的时间未曾上报,只不过是因为我太忙了,一时忘记了。”
他轻飘飘问。
“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失误,不是吗?”
“小小的失误?”
被黄昏染红的天空下,突然响起到清冷若水的声音。
吴骥和童夕驹同时一愣,转过身去。
慕光正站在血红的天幕之下,静静注视他们。
相较于他们的震惊之色,青年的神情显得格外平静无波,他甚至侧过了脸,打量远处层峦起伏的群山。
“这里真凉快,风景也不错。”
慕光转过眸来,凝望着不远处的童夕驹。
“但是我猜你一定不是上来看风景的。”
他轻轻偏了偏头,问。
“盐明镜答应你什么了?说会把害死你姐姐那几个青少年行之以法?”
童夕驹瞳孔一震。
“他会做到的,他是道德审判者……”
“道德审判者?”
青年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不屑的嗤笑,他眼中带上毫不避免的讥讽。
“中二病该治治了吧,还道德审判者?把人剁成包子馅儿就叫道德审判者,他怎么不叫道德五星级厨师呢?”
童夕驹说不出话来,他喉咙滚了又滚,最终木然吐出一句话。
“就算审判者做不到……还有其他人,他们答应了我的……”
慕光眯起眼睛,眸子伸出了光闪了闪。
“其他人?”
他缓了片刻,忽然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来,像是某种不同人性的冷血动物,带着人性最原始的恶意。
“你说的……该不会是愚者吧?”
童夕驹不可思议的卡了壳。
慕光轻蔑的冷笑一声。
“一群四肢健全的人都完不成的事情,你指望一个快死的残废能帮你办成?”
他闲庭信步,缓缓走近两步,目光始终凝聚在童夕驹身上。
“童夕驹,你多久没有联系过盐明镜了?”
童夕驹抬起脸来,瞳孔缩小。
就在此刻,他手中对讲机又传来声响。
“童夕驹……?你疯了是不是?打算在屋檐上玩无绳蹦极吗?!你不要命了吗?!”
童夕驹转过头,看到会馆下密密麻麻的人群。
祁折花就死死攥着对讲机,抬着头朝他怒吼道。
“我日你先人!童夕驹,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赶紧给我滚下来!!”
但童夕驹却似乎已经有自己的计划了。
他紧闭着双眼摇了摇头,就像是被洗脑了一样,口中念念有词。
“我没有其他办法了……这么多年了,我能试的方法都试过了…法律根本不能拿他们怎么办。”
童夕驹摇着头,自我催眠一般,颠三倒四道。
“愚者已经为他做了担保…盐明镜……审判者是真的在铲除罪恶……他一定会为姐姐报仇的。”
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
他转过身,面对着阳光逐渐消弥的天幕,张开了双臂。
“等等,童夕驹!你想干什么?!”
吴骥上前两步,震惊的瞪圆了眼睛。
时间疯狂倒退。
仿佛是重演一般的剧情在脑海中上演。
吴骥颤颤巍巍的转过身。
“……慕光?我们不救他吗?”
青年只是冷漠的看着他。
吴骥却远没有慕光这样的耐性,他整个人急的都快着火了。
“慕光!你快说点什么啊!他这是准备往下跳啊!!”
冷淡如冰的青年终于启了唇,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童夕驹闭上双眼。
“为迷途之人燃起明灯的神啊,我愿意用我卑贱的生命,为您献上最崇高的敬意。”
那如同是梦魇一般不肯散去的诅咒弥漫在城市上空,噩梦重临。
此时此刻的景象,竟然当初和林青山经纪人在楼顶与慕光对峙的样子猝然重叠!
童夕驹浓密的睫毛轻轻抖动,他像小时候和姐姐做游戏那样,缓缓向后倒去。
“愿塔罗大阿尔卡纳之光永存——”
“童夕驹!”
吴骥发出怒喊,径直从慕光身旁掠过,冲上前去。
哐当一声!
只听一阵巨响,童夕驹感觉到手臂末端传来一股极大的力量,连带着肩胛骨生拉硬扯拽的生疼。
“……你?!”
他错愕的仰起头。
看到头顶上方吴骥用力用到了极致的脸。
“靠……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童夕驹,你 丫 的要还有良心就赶紧自己爬上来!”
吴骥脸简直要比人性还扭曲了,他手腕虎口隐隐发痛。
“你 妈的……聋了是吧?童夕驹!”
童夕驹浑身一震,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抬起手,一把牢牢抓住了房檐边缘。
他难以置信的注视着上方的人,嘴唇微微发抖。
“松开……吴骥…这样下去……你也会掉下去的!”
吴骥直到此时此刻才明白原来人在无语至极的时候是真的会笑出来的。
他几乎要被童夕驹气笑了。
“操 了,你还知道啊?那你还不赶紧自己往上爬?!”
他艰难的偏过脸。
“慕光……快来帮帮我…我快要抓不住了…”
童夕驹眼中划过一丝仿佛错觉般的犹豫,他眸子一滚,却对上了双冷酷到了极点的眼睛。
“有什么好帮的。”
像冰块一样的青年垂着眸,冷淡的说。
“他想跳就让他跳好了,给他一个痛快。”
吴骥难以接受的抬起头。
“慕光?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青年却冷冰冰的插着兜,神情是连掩饰都不屑于掩饰的蛮不在乎。
慕光是没有感情模块的反社会型人格——
直到今天,吴骥才无比鲜明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他的冷漠,他的残酷,是真真正正发自内心的无情。
吴骥大脑从来没有这么清楚的意识到,他身后这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是真的对眼前即将发生的惨剧和死亡没有丝毫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