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忙前忙后的接资源、跑公告，在酒桌上一杯接着一杯替我挡酒……”
青年不以为然注视着他，挑了挑眉，推测。
“万一他是装的呢。”
林青山却说。
“你没跟他相处过，慕光，你不明白，李哥是真心真意的对我好。”
白发少年哭着摇头。
“我见过什么是恶人，我分得清，没人能装到这种程度…凌晨背着我去找医生，在我心脏病发作的时候守在床边，整夜整夜都不睡觉……”
林青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他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碰毒物？”
青年默然了一会儿才道。
“人都是会变的。”
而毒物，就是催化剂。
………
所有人都拗不过的林青山就这样被塔罗大阿尔卡纳总管在五分钟之内三言两语说服了。
在和急不可耐返回病房的医生简单的确认了情况之后，吴骥终于放下心来。
他跟谭设君发了条很快就到的短信，打算开run。
吴骥的脚步声暂停在病房门口。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过身问。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愿意配枪？”
林青山愣住了。
慕光在缅北做总管是掌控着整个塔罗组织的武器库。
他枪不离身。
曾经用那些精良先进的武器，不假思索的不知夺去了多少人的生命。
塔罗大阿尔卡纳的总管——怎么会拒绝配枪？
白发少年摇了摇头。
“不清楚，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这样。”
吴骥站在那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道。
“慕光视力不好吗？”
这个问题林青山能答得上来。
“是的，似乎是有点轻微的近视吧，我在缅北的时候，偶尔会看到他的工作时戴眼镜。”
吴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点点头，走出了病房。
慕光和穆辉就站在病房门口等他。
长河高中的那个校长身上似乎藏了大秘密，尽管学校已经停课，但那些赃款从来没有追回来。
调查专案组对此整日愁眉不展，吴骥这次破解案件的重要人员，于情于理都得回去配合调查。
穆辉去开车了。
吴骥挂掉谭设君第二次打来的催促电话，她偏头注视着青年，却一句话也不说。
慕光没有正眼看他，那双眼睛凉薄的垂着，一如既往在透过窗户看外景。
吴骥早就放弃了探究青年究竟在看什么。
病房楼外是一大片树林。
可是大冬天的树屁股上的叶子都掉秃了，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光秃秃一片。
清晨时分的夜色仍未褪去，这一大堆黑压压的交错杂乱的树枝看起来比恐怖片好不了多少。
吴骥完全不能理解这究竟有什么好看的。
人被一直盯着是相当不自在的。
片刻后，青年微微叹了口气，直截了当的道。
“我要被你盯出窟窿来了。”
他转过头看向吴骥。
慕光还吊着那条骨折的胳膊，白色的纱布和黑衣交织在一起，让这个人身上只有黑与白两种颜色。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他。
“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反正本人就站在你面前。”
盯人被抓包，吴骥嘴角的弧度有点尴尬，他似乎也知道这个话题不好开口，有些犹豫的道。
“也没什么……那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那肾脏怎么回事？”
慕光露出一副“哦，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原来搞半天就是说这个”的表情。
“在缅北做任务的时候被摘了。”
穆辉把车停好的电话打过来。
青年一手握着手机音调平淡的回应，一边不以为意对吴骥道。
“反正人有两个肾脏，一个足够用了。”
心率高了摘手表，关节响了戴耳机。
慕光信奉世界上没有止疼片治不好的病。
屏幕对面的穆辉也听到了这句话，他用一种可怜巴巴近乎哀求的语调问。
“慕哥，你别玩我啊，我关节真响。”
穆辉眼泪汪汪。
“响的厉害怎么办。”
慕光笑了一声，懒洋洋回复道。
“带降噪耳机。”
说正事呢，这家伙插什么嘴。
吴骥不耐烦的对电话喊了一句。
“你少练两趟枪就不响了，一周七进射击训练场，你这个练习频率关节不抗议才怪。”
慕光把电话挂了，表情无语的看着他。
你自己摸鱼就算了怎么还搞宣传？
真是老虎谭不在山，吗喽吴称霸王。
散播邪教是违法的，知道吗？
吴骥摸着下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须臾，他嘴巴张成o型，睁圆了眼睛，用一种大惊小怪的表情道。
“我擦，慕光，你不会真嘎腰子去换新手机了吧？”
大约是想把这段糟糕的回忆润色一下，吴骥揽着他的肩膀，语气半真半假的开了个玩笑。
“市局里不让用Apple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你真想要跟兄弟说一声不就行了，我隔天就能给你批发上一卡车，你想摔着玩儿都行。”
慕光把手机摔到他脸上。
吴骥捂着鼻子，一手接住手机，哎呦呦的后退。
“哎我说，你怎么还一言不合就动手呢，好凶，人怎么能这么暴力？”
慕光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吴骥在他身后乐呵呵的笑，他摸着自己发红的鼻子，完全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接住的手机。
吴骥脸上的笑瞬间凝固了。
自打来到市局以来，由于在任务过程中的损坏，慕光其实已经换了好几个手机。
平日里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谭设君在这种时候倒是很大方。
尽挑的好牌子，给慕光换的都是最新上市的新款。
但吴骥现在手中的这个手机似乎有点太新了。
新的有点过分，简直像刚出厂一样。
慕光的手机没有设密码，那些真正关键又重要的东西似乎都锁在他脑子里。
以至于吴骥能够清晰的看到，这部手机上面默认的锁屏、壁纸。
慕光一个额外的软件都没下载。
那上面甚至连诸如个人所得税或者订票软件都没有，更别说娱乐性的。
除了电话和信息外，几乎所有app都是全新，不小心碰到打开还会弹出请求绑定的提示框。
吴骥抬起眼看向那个漆黑的身影。
他忽然就理解了青年当初在挑手机时，漫不经心说的那句“没必要买那么好的。”是什么意思。
再智能的模式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块废铁。
普通人爱不释手的娱乐工具，对于青年而言只是一个能够让他和刑侦大队保持通讯的工具。
慕光没时间娱乐，也对娱乐不感兴趣。
他的人生像是只剩下了要铲除塔罗组织余孽这唯一一个目标。
他是从地狱里挣脱束缚的剑，就像是为此而生的一般，注定要酝酿起一场给予黑暗致命一击的复仇。
………
在飞机上度过了漫长的几个小时后。
他们在机场外见到了谭设君。
看得出来，谭队长这两天真的是忙坏了。
穿着五天没洗的衣服蹬着七天没刷的鞋，嘴里叼着的烟扑扑塞塞燃了半截，像个要饭的乞丐一样满身尘土。
但是他身后靠着的警车和那张硬朗英俊的脸还是给谭设君挽救了不少形象。
这副神似古惑仔的模样，颇有一种放荡不羁野性滔天不顾他人死活的美感。
引得来来往往进出机场的人都忍不住侧目。
穆辉非但没有为亲自接机的领导感动到眼泪汪汪，反而觉得脸上有点发烧。
他拽了拽慕光，凑过来在青年耳边小声滴咕。
“慕哥，咱们快点走，谭哥这副形象我害怕一会儿机场乘警过来查咱们身份证……”
慕光瞥他一眼，唇边露出个嘲讽的笑。
“你还知道丢人现眼啊。”
穆辉愤愤不平，大喊冤枉。
“我怎么了我？”
吴骥翻了个白眼，拖着一大堆行李赶上来。
“还你怎么了你，坐个飞机可算是把你爽到了，把人家空姐推荐的东西每个都买了一遍。”
吴骥声音中带着一股被当成黑奴的怨气。
“重点是你买就买，为什么东西还要让我提？”
穆辉大惊失色，他指了指自己贴着纱布的脑袋。
“吴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能者多劳啊，三个人里面只有你不是病号。”
穆辉换了副表情安慰道。
“没事，吴骥，吃亏是福，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吴骥心到我去你仙人的能者多劳，还吃亏是福，那我祝你福如东海。
穆辉又道。
“再说那些吃的又不是给我一个人买的，我那都是给慕哥采购的，他这回元气大伤，可是要好好补补身体，养养气血。”
慕光并不打算背锅，他立刻表示零食可不是我要吃的，别来贴，雨我无瓜。
吴骥被气的牙痒痒，。
“是吗？我活了二十多年还是头一次听说QQ果冻有滋补身体，涵养气血的功效。”
他冷笑一声，眯着眼睛毫不留情的道。
“你当个警察不去搞研究，真是本世纪中国营养学界最大的损失。”
穆辉：“……”
穆辉转过头冲拆了自己台的慕光控诉。
“慕哥！”
慕光摆摆手，俯身钻进警车后座火速远离战场。
“救不了你。”
青年已经遥遥领先系好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