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血？”
吴骥转头看了看墙上钟表的时针。
“那你怎么到现在还在这站着。”
慕光不说话了。
那双清凌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几秒。
吴骥目光落在青年另一只手拿着的注射器上，微微愣了下。
刹那之间，他忽然迟钝的联想到了某个可能，吴骥后悔的张开嘴。
“等等…慕……！”
吴骥双眼瞬间惊恐的瞪大了。
紧接着下一秒钟。
青年突然毫无征兆的抬手，将注射器丝毫不带质疑的刺进了手臂的血管中。
吴骥表情惶恐又愤怒。
“慕光？！你干什么？！”
他又慌又急，一把抓住青年的手臂，慌张的抬起眼来。
他撞进了一片无波无澜的死水里。
慕光神色平静而清醒，看得出他很明白自己到底在干些什么。
“采血站医护人员的手法有些生疏，刚刚跑针了。”
青年垂下眸，从容不迫的解释道。
殷红的鲜血，顺着那闪着冷光的针头逐渐流入透明的注射器中。
慕光随手用指腹抵住针眼，转过头去。
“看你是在这等着还是怎么办。”
青年二指夹着注射器晃了晃，道。
“反正我现在要去送检查样品了，刕炎明天还要检查我的体检报告。”
吴骥：“…………”
怪不得刕队在被叫去临时开会前，要特意把他们从江北叫过来，搞这么一出感人肺腑的临别赠言。
半天这还有这么一位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对象。
吴骥再次陷入选择困难症之中。
他望着青年走向采血站窗口的背影。
在告诉他你口中要检查你成绩单……啊不对检查单的那个刕炎已经被连夜拉到别的省份开会去了，你别在这杞人忧天。
和现在立刻马上跟谭设君打电话告状，这个吓死人不偿命的惯犯，又搞出了刚刚把他小心脏差点吓出来的操作，之间徘徊了许久。
吴骥最终还是忍痛拨下谭设君的电话。
他的电话没能被接通。
谭设君一直处于被占线状态下。
而还没等吴骥想明白，另一通来自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电话就拨到了他的手机上。
不远处。
一身黑衣的青年正缓步走出采血站，正偏过头，在走廊上寻觅他的身影。
吴骥不免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那边刑警的声音充满了恐慌。
“不好了，吴小公子，出大事了！”
眼前治安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最大的事——慕光的身体状况，其本人已经站在面前了，还能有什么事比这更大？
吴骥追问道。
“出大事了？我们谭队不是刚刚和缉毒部那边交接了案件吗，出什么大事了？”
刑警颤抖的嗓音从电话中传来。
“缉毒部杀人小说案件相关资料再向刑侦大队转移的过程中遭到拦截，已经全部失窃。”
吴骥瞳孔极为缓慢的放大，他颤微微抬起头，看到几步外青年黑棕色的眼睛。
那名刑警紧接着说。
“连环杀人案中所有案件全部被一名匿名用户整理发到了记者站，我们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热度又升了起来！现在网上关于“道德审判者”的话题已经炸锅了！”
刕炎前脚刚刚被叫走，后脚现在就立刻出了这样的事情。
哪怕是一直久居文职，不太参与现场调查的吴骥也迅速察觉出了不对。
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从刕炎离开到现在甚至不过几个小时，哪来的消息传的这么快？
究竟是凶手有哪些不为人知的信息获取渠道，还是说……
吴骥黑漆漆的眼珠缓缓转动，最终被医院天花板上的顶灯一晃，定格在对面青年冷漠的面颊上。
“吴骥，其实有件事情我怀疑了很久。”
慕光垂着眼瞳望着他，神色自若。
“通常来讲，这种含有艺术成分，精心打造的连环杀人案案发现场一般都会有事先预定好的发现顺序。”
青年徐徐到来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艺术家在点评某个著作。
“为了维护这场杀人艺术的完整性和精确性，这些自比艺术家的凶手，通常会设下重重遇诱导因素，来促使警方按照他们的计划一步步逐一发现案发现场，以此保证连环杀人的连贯。”
医院照灯洁白的光芒落在青年脸上，映的这张轮廓分明的脸庞更加俊秀，却也更加凉薄。
“但为什么我们遇到了这起连环杀人案，案发现场发现的顺序这么杂乱？”
慕光蹙了蹙眉，诧异的问。
吴骥现在还难以回答这样的问题，他试探性的提出猜测。
“或许，凶手的目的真的是为了守护正义，审判道德？”
那道漆黑的身影便朝她袒露出笑意。
慕光摇了摇头，掠过他肩侧。
“那这名犯罪分子，就不必苦心竭虑的营造出这样颇具美感的犯罪作品了。”
“还是说，只是因为凶手无法预测我们的行动路线，”
他们之所以能察觉出衣柜中那件人皮衣的问题，是因为明里暗里透露过洛英英对于服装的精通。
纹身店中吞千针之形之所以会被发现，是因为谭设君半路上突然要求停车买水，因此才恰巧碰到了公路小卖铺的老板鬼重溟。
再往前想一点，就会发现。
甚至连他们会到达单身公寓目睹那可不的现场，都是因为祁折花的临时起意。
“原先提出凶手可能在监视我们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的。”
慕光双眸微眯，微笑着说。
“这些情况就好像是凶手一直待在我们身边，目不转睛的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然后随机应变作出反应一样。”
细思极恐。
吴骥不知不觉已经被青年说的出了一身冷汗。
青年抬手敲了敲耳机。
“你能追查到那明给记者寄去了整理过的“道德审判者”案例的匿名者真实身份吗？”
这种问题显然不是吴骥能够解决的，因此吴骥非常清楚慕光这句话是在问谁。
耳机中传来魔术师冰凉冷酷的电子女音。
“抱歉，由于系统限制，该功能已经被锁定，我无法向您提供有用的帮助。”
慕光眸中露出意味不明的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