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吗。”
他转过身来,向吴骥微微牵起唇角。
“魔术师系统被锁定的情况只有一种。”
吴骥看到那双冷淡如冰的眼中,闪烁着冷酷却又带着笑意的光。
他读不懂对方的情绪,却听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这起杀人小说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真的和塔罗组织有关?!”
青年点了点头,他眼角带着笑意。
“我们是时候,该从头回顾一遍剧情的发展了。”
时间的指针随着青年的话语疯狂倒退。
回到故事的最起点,那个被哐当一声推开的报警室的门。
黎明的倒数拉开了帷幕。
抱着推理小说的穆晖从困倦中惊醒,他抬起头来,看到对面作家惊恐不安的眼睛。
“计嘉庆,肖霓风,郝微雨,杜霄汉,思燕婉,鬼重溟……”
从案件发生到现在,他们所碰到的一个又一个人的名字,从青年口中淡漠念出。
“如果站在小说的角度,把这一切都当做是故事中的剧情的话。”
慕光静静注视着医院窗外的夜色,他从橱柜中取出了一道四四方方,漆黑的影子。
“那么在这个故事里出现过的,与我们有所接触角色,大多数都已经走向了死亡。”
出现在故事中的人就这么多,没有陌生的面孔,除去受害者唯一剩下的几个,也都是与他们共处同一阵营的友方。
而刕炎和慕光在顺安调查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发现他们当初在江北所驾驶的警车上,有任何被装载过窃听器的迹象。
至于祁折花那辆改装小轿车,早就被他改的面目全非,就更不可能存在被监听的情况了。
没有监听器,没有安插在他们身边的卧底。
那么凶手是究竟如何清楚的知道警方的一举一动,并且实时跟进,作出对策呢?
慕光苍白如葱的指尖落在那黑色的影子上,吴骥终于看清了那影的真面目。
——那是一本书。
更准确的来讲,那是由盐明镜创作的,这一系列连环杀人案的原著。
“等等……”
吴骥瞳孔缩紧,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处。
“你什么时候存的东西?不对……”
他皱起眉头。
“你手上的那本,我怎么……?”
慕光笑起来。
“你没有见过对吧?其实我也没有。”
他垂下眸,轻柔的抚摸着手中书本焦黑的外皮,似乎确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其实在你来之前,我也没有见过这本和我们当初拿到的实体版完全不一样的书。”
慕光眸光危浅。
如同一汪伪装成浅水滩的深湖,叫人看不出真际,仅仅凭借着那双犹如漩涡般迷人的眼眸,就能够诱导着一个又一个受害者深入其中。
他忽然问。
“吴骥,你有注意过这本小说的名字吗?”
吴骥愣了一愣。
“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慕光不知可否,只是带着难以探究的歧义,微微摇了摇头。
“虚拟中,这本小说以第一人称叙述,而现实里我们则是毫无疑问的侦探。”
风声吹起的哨子在耳旁尖锐的划过。
“但第一人称就该和侦探画等号吗?”
慕光转过身来,凝视着他。
“视角难道就代表着正义吗?”
吴骥只感觉到后背发凉。
“你该不会是在怀疑……”
吴骥的话头猛然截住了,他似乎很难接受这种可能性的发生,给自己找了个理由,难以置信道。
“可是我们一直在以这本小说情节发展为基础探案啊,难道小说还会骗人吗?”
慕光眸子微眯,眼波中一点寒光在晃。
“小说无法对读者撒谎,但可以通过故意误导掩盖真相。”
吴骥睁大了眼睛,险些迷失在这片致命的漩涡里。
下一瞬。
不知从哪扇窗户漏进来的风,惹的医院天花板上吊灯轻晃。
伴随着声声吱呀呀的响动,光晕旋转,最终落在那本推理小说的封面上。
——也让这本书封皮上一直隐藏在阴影中的真面目,暴露在眼皮下。
“这本书终章的名字叫做《自白》。”
慕光闭上双眼。
“在分开他看到大结局之前,我还以为,这份自白是主人公在阐述自己推理的过程,剖露自己内心是如何被凶手一步步牵着鼻子走,永远无法在这场推理中获得主导之地的羞愧。”
他将这本推理小说的终章放在已经愣在原地的吴骥手中。
青年嘲讽的勾了勾嘴角。
“但现在看来,真正被牵着鼻子走的,或许是我们这些自以为者的读者也说不定。”
下一秒。
手机电话突然炸起!
吴骥拨了半天都没能拨通的那个电话号码,再度于他口袋中震动。
谭设君暴怒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他妈的!我就说我们看的小说情节怎么和现实中的案情反反复复对不上号!原来这本书早他妈完结了!”
谭设君怒不可遏道。
“盐明镜在跟我们撒谎!!”
风卷起书本单薄的纸页,鬼使神差停在最后一张。
吴骥震惊的低下头。
这本在社交媒体上流量飙升爆火,同“道德审判者”、“杀人小说”这样爆炸性却又写林林字眼紧紧绑定在一起的,牵连出无数手段各异,惨烈至极杀人凶案的推理小说。
结局竟然只有短短的两句话。
【“欢迎你来看我的故事。”】
那个从推理故事一开始就出现的,善良热情,正义慷慨,引领的众人一步步探寻真相,寻觅凶手足迹的侦探。
以小说作者的身份,手中捧着这本和吴骥手里一模一样封皮的书籍。
风吹起他飘逸的长发,侦探抬手扣住自己的高礼帽。
他站在死到一个不剩的荒芜城市里,脸上甚至带着如剧情开篇般的微笑。
侦探绅士的朝所有读者鞠下一躬。
【“我是这场犯罪的真凶,感谢你倾听我的自白”】
………………
夜色黑得像谭设君的脸,真相却大白。
破案了。
怪不得这个向来不配合的青年,今天一个人却愿意乖乖巧巧留在医院体检。
搞了半天,原来是在等这么一位神秘人,给他送案件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