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仍然是接受过日复一日训练,具备专业素养的警察。
艺术作品中的情节很少会在现实中上演,一般来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机场分局的民警虽不擅长处理突如其来的重大案件,但也没蠢到骑驴找驴灯下黑的程度。
他们早在反霸凌组织撬锁逃跑后的第一时间就率先搜索了警局内外。
而如今唯一没有找到的柳纤阿——并不藏在垃圾桶这处青纱帐中。
穆晖神色也惊了一瞬,他转头看脸,那边被压上调查专案组专车的夏蕃秀。
觉得她刚才那副样子着实不像表演。
那柳纤阿去哪儿了?
穆晖抬眸看向吴骥。
吴骥双目紧闭,他皱死了眉头,在平滑的额头间拧出一道褶皱的川字。
像是只过了一秒,又像是度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吴骥咬着齿道。
“去学校。”
专案调查组组员并不明白他的意思,恍惚否认道。
“学校?长河高中?可我们才刚从那里撤出来……”
吴骥睁开眼睛。
那双眼睛清醒锐利,带着文职人员阅览过无数文件的洞察力和透析力。
“柳纤阿有抑郁倾向,这类人的意志通常比较薄弱。”
吴骥那双黑色的眼睛闪着光,仿佛衡量这世间的尺,带着有理有据而又绝对公正标准的衡度。
“人类在惊慌失措的情况下,受到危机或被追捕时的本能反应,就是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
吴骥弓腰钻进驾驶室,他肯定道。
“或许听起来很讽刺或可笑,不管传闻是真是假,但不可否认的是那蕊的确为反霸凌组织成员提供了一个获得庇护的场所。”
望着车窗外愣正的调查专案组组员,吴骥眼中的敏锐一晃而过。
“就算走读的高中生通常都是家——车站——学校——三点一线,更何况长河高中几乎所有学生都是住宿生。
他语气严肃。
“这么大的压力,就算离得很近,他们也不太可能熟悉学校周边的环境。”
吴骥指甲修剪平整的手转动钥匙,重新将熄火的警车启动。
“一个心理素质薄弱的孩子,在被警方搜寻的情况下根本无处可去。”
他转过脸目视前方,侧脸轮廓锋利如刀削斧刻。
“离开校方统一的管控,外面的世界才是那群学生会富二代真正的主场。”
交织着庞大利益网的现实社会是比学校更深不可测又危机四伏的地方。
吴骥的话语中藏着难以言喻的深意。
“对这群遭受校园霸凌的孩子来说,长河高中是地狱,但也是那蕊为他们营造的唯一一片净土。”
随着轰的一声震响,车辆发动。
神龙摆尾般的警车仅半秒便从眼前划过,不过须臾之间就消失在了调查专案组组员的视线中。
油门的轰响犹在耳畔。
但寒冷的冬日中,只留下了一缕如同幻觉般的警车尾气。
…………
慕光在满目幽绿的气体中眯了眯眼。
就跟爱曼纽那愚蠢的莨菪碱一样,这些毒气中的麻醉成分早已对他不起任何作用。
哦,也算不上是“毒气”。
慕光垂下眼,左手指尖轻轻捻了捻空气中漂浮的粉末。
一抹浓绿随之附在那苍白的指腹上。
这不过是加了点食用色素的淀粉,掺杂了一些令人肢体麻痹的麻醉成分,微量的摄入几乎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伤害。
慕光将指腹上那抹绿碾掉,转身走出了毒气室。
他脑子因为高烧有点糊涂,但还没到忘记自己初衷的地步。
倘若真的是“毒气”,他不会任由受伤的乾天亦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吸入。
——当然,没受伤的也不会。
慕光沉默的想,他转越过第一扇铁门的瞬间,偏眸冷冰冰的瞧了天花板喷洒毒气口的装置一眼。
那副防毒面罩不过是检验人性的工具。
密室的设计者恶意的揣测着在极端情况之下道德的用武之地。
但对于字典中根本没有道德和良知一言的反社会人格。
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不言而喻。
走过两次的路自然比走过一次的更容易辨认,慕总管轻车熟路的绕出地下空间,回到了第二间密室里。
那个藏有钥匙的黑盒被他落在毒气室中,但慕光神色却恍然不在意。
密室里终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慕光不必再顾虑什么,将那只闷到发汗的手从口袋中晾出来透气。
白色的碎骨在凉气中一晃而过。
慕光放松的舒展臂膀,露出灯光下那缺了一枚指甲的右手。
废物再回收利用,对于青年而言,显然是这种情况下的最优解。
他没再管那只已经派不上用场的手,反倒从另一只口袋里掏出了黑盒中的“钥匙”。
那是塔罗牌缺损的最后一张残片。
——开启盒子的卡片,就藏在盒子里。
这是道无解的死题,但事实证明只要解题人够狠够暴力,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解不出答案的难题。
慕光无声的勾了勾唇角,他的眼神依旧是平静的,理性的,仿佛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问题。
但他似乎又觉得这样做有点什么逻辑漏洞。
否则不会特意将季霄和乾天亦等人先轰出门去。
慕光将那张碎成四片的塔罗牌拼齐,放在台上。
他头也不抬,旁若无人仿佛对着空气冷淡道。
“我找到了钥匙,你还不打算开门吗?”
空旷阴森的密室中仅有他一人,因此这句仿佛对着鬼般的发问就显得格外诡异渗人,让人浑身汗毛倒竖。
“鬼”,并没有沉默太久。
那道和毒气室中如出一辙的电子女声再次响彻房间,发出巨大的回音。
“你是怎么猜到我的?”
慕光笑了笑,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道。
“没人会忘记你精彩的表演,魔术师。”
这是塔罗牌大阿卡那的第二张牌,也是塔罗牌的一号牌。
这个右手持杖高指向天空,右手落指指向地面,脚下盛放着玫瑰与百合的角色。
穿越时间蹉跎,渡过血雨腥风的缅北,时隔五年光阴再一次出现在慕光面前。